第101章 番外五(1 / 2)

嫁反派 布丁琉璃 11987 字 3個月前

皇後順遂誕下一子,舉朝大喜。

昭雲宮,寧殷唇色冷白,如同完成任務般掃了眼繈褓中皺巴巴的小生命,就將他交給了乳娘和嬤嬤。

他的視線重新落回虞靈犀臉上,接過宮婢端來的一盅雞茸粥攪了攪,啞聲道:“好了,我看過他了。”

虞靈犀知曉寧殷想要個女兒,如果能選擇,他會毫不遲疑地將自己身上的那半邊血脈扼殺,全換上妻子的血脈。

可這次,偏偏生了個兒子。

“長得像誰?”

她就著寧殷的手抿了一口粥,側身看著乳娘懷中紅彤彤的小嬰兒,“他的眉目輪廓像你,嘴唇倒是和我極像。”

寧殷的嘴唇偏薄,不笑的時候有些不近人情。

聽虞靈犀這麼一說,寧殷這才多看了幾眼兒子。小嬰兒的上唇有枚小小的唇珠,的確與她很像。

其實剛出生的嬰兒五官還未長開,也說不準將來到底像誰,虞靈犀刻意這般說,隻是想讓寧殷多看看他的兒子。

兒子也挺好的呀。

她活了兩輩子,都不曾有機會陪伴寧殷黑暗的稚童時期,能有個和寧殷生得相似的孩子彌補這段缺憾,一起守著他一點點平安健康長大,不失為一樁幸事。

“給他取個名字,可好?”

虞靈犀耗儘體力,聲音也漸漸低了下去,眼皮一開一闔道,“我先睡會兒。”

寧殷擱下粥碗,一手托著她的肩,一手將她腰後的枕頭輕輕抽走,掖好被褥。

嬰兒在一旁哼唧,他從一旁的金盆中擰了溫熱的棉帕,低聲道:“抱出去。”

乳娘和嬤嬤不敢違逆,將小嬰兒抱去已提前收拾好的側殿喂奶。

寧殷垂眸,慢條斯理地給虞靈犀拭去身上黏膩的汗水,這才丟了棉帕,傾身提筆。

虞靈犀醒來的時候,寧殷已去上朝了。

案幾上壓了一份灑金紅紙,上頭用遒勁的筆觸寫了十來個字,顯然是出自寧殷之手。

“這些名兒,都是昨夜娘娘睡著後,皇上獨自想出來的。”

胡桃扶著虞靈犀坐起,取了衣裳給她裹上,悄悄道,“娘娘說的話,皇上都記在心裡呢。”

虞靈犀也是從胡桃嘴裡才得知,她頭胎生產了一整夜,寧殷便在殿外站了一整夜。

虞靈犀不許他靠近陪產,他便真的忍著不靠近。

“他沒傷著自己吧?”虞靈犀問。

她產子艱難,唯恐寧殷那瘋子也在他身上劃上一刀,好與她“感同身受”。

她知道,寧殷絕對做得出來。

“沒呢,皇上隻是站著。”

胡桃說,她每次打開殿門招呼嬤嬤端水倒水,都會看見皇上黑沉的眼睛隨之一亮,直直望向垂紗飄動的殿內。

他披著一身寒夜秋霜,腳步釘在原地,可身體微微前傾,像是要掙脫什麼束縛陪去妻子身邊。

胡桃一向怕寧殷,因為他的心太硬太冷了,好像世間沒有什麼東西能夠擊潰他。但娘娘生產這晚,她卻驀然發現,不可一世的狠絕帝王原來也有軟肋。

聽胡桃絮絮叨叨說著這些,虞靈犀含笑柔軟的目光,所有的艱辛疲憊,都在此刻有了慰藉。

她執筆潤墨,在那十幾個字中圈出一個“容”字。

“咦,娘娘為何選這個字?”胡桃問。

“海納百川,有容乃大。希望我兒將來,是個心懷寬闊之人。”

虞靈犀想了想,又在“容”字旁邊添了一字,“這個,是他的小名。”

朝堂上,百官比自個兒生了獨子還高興,又是計劃祭天祭祖,又是建議大赦天下。

寧殷嫌他們吵得緊,直接下朝回了昭雲宮。

虞靈犀正抱著小嬰兒在榻上休息,半披散的頭發柔柔垂下腰間,溫柔而又美麗。

見到寧殷進門,她抬眸一笑:“回來了?小安剛睡著。”

“小安?”

寧殷眼尾一挑,乜著眼睛睡成兩條縫的“小怪物”。

“我給他取的小名。平安的安,亦是‘歲歲常安寧’的安。”

虞靈犀說這話的時候,嘴角有輕淺的笑意。

寧殷垂下眼眸。

剛開始看到這團降生人世的小東西時,他並無太大波瀾。

他還是無法愛這個孩子,他本就是個冷血涼薄之人,容不下第三個生命橫亙在他與歲歲之間。但小怪物是歲歲十月懷胎生下的,所以他會試著理解,然後接受。

現在虞靈犀將他們最甜蜜的記憶嵌入小怪物的乳名,那種血脈相連的“親情”,便有了些許模糊的輪廓。

“還是叫‘小怪物’較為妥當。”

他輕嗤了聲,麵無表情戳了戳嬰兒的軟糯的臉頰,“長得這般醜。”

虞靈犀笑了起來:“他才剛出生呢!再過些時日便好看了。”

這點虞靈犀倒是十分有自信,她與寧殷的孩子,無論相貌如何融合,都不可能太差。

虞靈犀開始漲奶,疼得睡不著。

寧殷本就睡得淺,虞靈犀一翻身,他便醒了。

對上寧殷烏沉的眼眸,虞靈犀有些歉意,輕輕道:“你睡吧,我去讓嬤嬤過來推拿。”

寧殷按住了她的腰,沒有讓她離開。

“告訴我,如何做。”他道。

明白他的意思,虞靈犀愣了好一會兒,低聲道:“這如何行?一個時辰後你還要早朝……”

然而寧殷根本不聽她說話,從帳簾中伸出一條修長結實的手臂,抓起榻邊解下的外衣,裹在了虞靈犀的肩頭。

虞靈犀拗不過他,隻好作罷。

寧殷推拿得很小心,半垂的眼睫在眼底落下一層陰翳,看不出情緒。儘管如此,虞靈犀還是滲出了細微的汗,攥緊了身下的褥子。

半晌,寧殷將裝滿白玉碗擱在一旁,取來濕帕子冷敷。隨即垂首,輕而認真地吻舐她疼痛的地方。

燭火昏黃,鍍著兩道朦朧的剪影。

寧容一歲時,已經會叫爹娘,虞靈犀每天的樂趣,便是逗鸚哥似的逗著兒子說話。

寧殷偶爾處理完政務過來看她,總是待不到兩刻鐘,便不耐煩地將兒子提溜出去,順便反手關上殿門,將虞靈犀攬入懷中。

虞靈犀被他的鼻息弄得發癢,笑道:“你若得空,便幫我照看一下小安可好?”

虞靈犀知道,寧殷還是無法接受寧容占據她太多時間,哪怕,那是他親兒子。

索性趁這個機會,好好培養他們父子的感情。

第二日下朝,寧殷果然應約將寧容帶去了浮光殿。

虞靈犀愜意地鬆了口氣,目送寧殷抱著兒子出了昭雲門,這才吩咐嬤嬤道:“跟上,看著些。”

浮光殿中,奏折堆積如山。

寧殷單臂抱著寧容進門,將兒子擱在了龍案上。

兩人大眼瞪小眼,簡直像一大一小兩個翻版。寧殷皺皺眉,四處觀望一番,視線落在一旁的圓肚瓷缸上。

瓷缸約莫膝蓋高,缸口很寬,剛好裝得下一個小孩。

他一把將裡頭的卷軸書畫提溜出來,再把兒子放進去,罩上外袍保暖,便坐下看起奏章來。

寧容自己待了會兒,見阿爹不與他說話,於是顫巍巍扶著缸沿站起,伸出斷胖的小手去夠案幾上的奏折。

撲騰得太用力,瓷缸搖搖晃晃一番,終是骨碌一聲倒下。

殿中的內侍看得心驚膽戰,想過來攙扶,又不敢自作主張,悄悄在心裡捏了把汗。

寧殷撐著太陽穴,眼也未抬,任由兒子裝在瓷缸中,骨碌碌滾了圓潤的一圈。

戶部尚書進來麵聖述職,便見一口瓷缸裝著皇子殿下,在殿中詭異且愜意地來回滾動著。

尚書大人於心不忍,趁著跪拜時伸手,顫巍巍將瓷缸扶正。

墩地一聲,瓷缸總算安靜了,眾人的心也隨之落到實處。

小孩兒閒不住,又攥住戶部尚書的官袍袖子,好奇地玩了起來。

戶部尚書稟告完要事,小祖宗也沒有鬆手的意思,隻好求救般望向年輕的帝王:“陛下,這……”

寧殷這才抬眼,拿起案幾上的裁紙刀一劃。

一陣裂帛之聲後,斷袖的戶部尚書大人如釋重負地走出了大殿。

昭雲宮,虞靈犀睡了個安安穩穩的午覺。

她慢悠悠梳妝齊整,正準備出門去接兒子,便見派去盯著的嬤嬤哭喪著臉回來了,道:“娘娘,您快去看看小殿下吧!”

“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