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舟一下子扣住他手腕,這似乎是他第一次這麼認真叫他的名字。
傅深手沒動,俯視沙發上的唐舟。
青年仰著頭,柔軟的發絲乖巧貼在耳鬢,眉尖微蹙,淺棕色眼眸倒映著天花板的圓燈,亮得驚人。
他欲言又止,半天沒說出什麼。
隔壁的敲門聲驚醒兩人,唐舟下意識鬆開手,低垂著腦袋,像是被人遺棄的孩子,獨自藏在角落裡抱膝強忍眼淚。
傅深掐了掐方才被握住的手腕,目光沉了幾許。
“我出去一下。”唐舟騰地站起來,沒等傅深反應,身影消失在門外。
他靠在走廊牆壁上,突然有點想抽煙。
說句實在話,他和傅深隻是合作關係,沒必要因為以前的事情耿耿於懷。
他無需在意,傅深也不會在意。
可他就是覺得有點煩,一種自我唾棄般的厭煩。
陸燁冷著臉回來,看到走廊上遊蕩的唐舟,不禁問:“你乾嘛呢?”
唐舟反問:“你怎麼了?”
出去一趟臉變得這麼黑。
陸燁心情有些鬱悶,正想找人說道說道。
“我先把東西放進去,等會找個地方聊。”
酒店走廊儘頭有一塊空地,少有人來,兩人站在窗戶前,均麵無表情。
陸燁先憋不住,眉頭皺得死緊,“你知道我看見誰了嗎?”
“誰?”
“小原他爸。”
唐舟直覺裡頭有事,“喬總來樊城了?”
“他不僅來了,還帶了他那個秘書,他們……”陸燁咬牙切齒,說不下去。
一想到喬原很崇拜他爸爸,陸燁就不忍心告訴喬原這些齷齪事。
唐舟沉默等著。
陸燁臉色全黑:“他有傅深這個私生子還不夠,還要出軌,真他媽惡心。唐舟,我還是不明白,你到底對傅深怎麼想的,你不是最討厭這些人嗎?”
窗外雨幕連綿,唐舟輕歎一聲,問:“你是不是覺得,喬原是唯一的受害者?”
“還有盛阿姨。”
喬原的母親姓盛。
唐舟微微搖首。
“你有沒有想過,傅深也是受害者?”
陸燁調查得並不詳細,他隻知道傅深和喬承安的父子關係,卻不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人心都是偏的。
在陸燁眼裡,喬原單純乖巧,自然是千好萬好,傅深城府不淺,意圖鳩占鵲巢。
他被唐舟的話震到了。
“你在說什麼?”
唐舟神色淡淡,將手機上的郵件遞給他看。
“二十年前,喬承安拋棄女友,選擇家世不俗的盛阿姨,就這麼簡單。”
當年,喬承安哄騙傅深的母親,說自己去大城市賺錢,等賺到錢回來接她。
他離開不久,傅深母親發現自己懷孕,想聯係對方,卻一直沒能聯係上。
她不知喬承安已經單方麵切斷聯係,一直擔心他出事,生下孩子後不久,抑鬱而終。
傅深外公隻能強忍悲痛,獨自撫養傅深長大。
某一天,老人家偶然在報紙上看到喬承安,看到他搖身一變成為盛氏的掌權者,這才明白過來。
想到女兒臨終前的痛苦和遺憾,老人家一時沒想開,突發疾病去世,死的時候,手裡還緊緊攥著那張報紙。
傅深那時候剛上初中,突然失去唯一的親人,隻覺得整片天空都黑暗了。
他外公身體向來硬朗,除非遭受極大的刺激,否則不會乍然離世。
他仔仔細細翻看那張報紙,直到聽鄰居驚呼“這不是當年那個喬小子嘛”,才恍然反應過來,問了個徹底。
原來他不是沒有父親,而是那個人根本不配為人。
他將恨意深埋心底,拚了命地學習工作,唯一的動力就是:總有一天,他要讓那個人渣付出應有的代價。
窗外雨聲漸歇,天際似有一束光衝破雲層。
陸燁久久沒能說話。
唐舟拿回手機。
“喬承安扮演了這麼多年好女婿好丈夫好父親,盛爺爺就盛阿姨一個女兒,盛家現在大半已經在喬承安手裡,你覺得還瞞著喬原,合適嗎?”
“可是小原他……”
“他成年了。”唐舟目光凜冽,“如果不想盛家毀在喬承安手裡,喬原和盛阿姨都不能繼續被蒙在鼓裡。”
陸燁雙拳緊握,嗓音微顫。
“再給我點時間。”,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