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轟隆隆……”
越來越多的閃電劈落,一股洪峰裹著無窮水汽不斷向前,計緣和應豐也隨之移動跟隨。
有蛟龍走水!
應豐心中升起明悟。
“咯吱吱……咯吱吱……”
這是一種令人牙酸的聲響,應豐仿佛感同身受般體會到了無窮無儘的壓力,聽清楚了那是龍骨不堪重負的摩擦聲。
大水一路席卷,雖不可避免造成洪災,但也儘量避開了諸多生靈聚居之所,可速度也越來越慢。
“轟隆隆……”
恐怖的雷光再一次落下。
“昂吼——”
龍吟聲中充滿了淒厲感,但洪峰卻始終不止步,不斷前湧。
“哢嚓……轟隆隆……”
一道道雷光落下,在應豐眼中好似一柄柄天雷之刃,帶著令人心悸的恐怖天威。
“昂……”
下方的洪水十分渾濁,但也能看到雷光中蛟龍痛苦地翻卷著,拚儘一切不斷往前,龍血在洪水中彌漫,一片片龍鱗在恐怖的壓力下剝落乃至碎裂……
即便如此,蛟龍依然不斷向前,在應豐看來這已經不是化龍,而是求了死誌,想要看自己能走到哪一步了。
“計叔叔,這是誰?”
計緣眯眼看著下方滾動的洪濤。
“這是百多年前,第二次走水的白齊。”
白齊?那條老白蛟!
應豐心中震動,和計緣一起看著白蛟裹挾著洪峰不斷前進,最後見到白蛟渾身染血鱗甲儘碎,血淋淋的蛟軀好似少了三分之一的血肉,瘦骨嶙峋地沉入了江底,看得應豐身竄涼氣毛骨悚然。
“此劫過後,白齊龍鱗儘去不複蘇生,道基已損,此生化龍基本無望……對吧?”
計緣話語說到一定地步,拖長了音節才吐出最後兩個字。
“不過你也見過白齊,他究竟是如何麵對這一殘酷的現實呢?”
應豐和計緣一起降落到江麵,踩在江麵的漣漪中。
“他還準備第三次走水?”
計緣點了點頭。
“白齊資質遠不如你與若璃,但畢生修行隻為問道,不成真龍絕不苟活,縱然希望不及萬一,也會在自認時機成熟的那一刻,毫不猶豫地選擇在此化龍。”
應豐深吸一口氣,對著江底方向深深作揖。
“雖然敬佩,但爹曾說過,化龍之心並非隻有求死之勇就夠了,敢於走水者成者幾何,敗者能生還的又有幾何,絕非一個勇字就行了……不過白齊之勇,應豐自愧不如!”
“哈哈哈……”
計緣笑了。
“是啊,你爹是真龍,說得當然沒錯,單一個勇字又如何支撐化龍!不過豐兒,你以為,你缺的又是什麼?”
計緣的話聲很輕,但卻仿佛幾擊重錘,狠狠打在應豐的心中,讓他感覺自身渾身發顫如遭電擊。
懼怕化龍,懼怕化龍失敗,懼怕父親或者說懼怕父親的期待,懼怕不如妹妹又往往踟躕不前,喜歡廣交朋友,做些在父親眼中隻知享樂的事情,了解到計叔叔的能耐後千方百計討好,千方百計打探……
其實說白了,就是怕!非常非常怕!與其說廣交朋友不思好好修行,不如說這就是當初應豐自己的選擇,甚至小時候超過應若璃的修為也是這麼拖慢,而非自我欺騙般想著妹妹有通天江正神之職。
“醒悟了?想明白了?”
計緣兩句話,將神色恍惚的應豐拉回了現實。
“幾百歲的龍了,如今卻連是否走水都踟躕不定,這樣的你若還能成為真龍,那世間死在化龍劫下的蛟龍何其之冤?天地何其不公?既無此勇,又奢望什麼?有什麼好羨慕好嫉妒的?”
計緣看著呆呆的應豐,話音到這加重了一些。
“還是說,要你真的打算乖乖當你的龍太子?”
“轟隆隆……”
天空又有雷霆閃過,春沐江中的染血白蛟漸漸浮出江麵,但在這一身慘烈中,白蛟的龍目依然明亮,拖著殘軀緩緩遊向上遊。
化龍宴宴席上。
“咣當……”一聲,應豐身子一抖,不慎掃翻了麵前一盤菜,銀盤落地發出的響聲卻如雷貫耳。
周圍許多視線都彙聚到這邊,實在是打翻盤子的聲音在這種場合太獨特,這也使得殿內原本熱鬨的聲音也如連鎖反應一般漸漸安靜下來。
應豐慢慢站起身來,拱手躬身向著計緣拜了三下,然後快速離席走到了中遊席位某處,站到了正獨自飲酒的白齊麵前,那明亮的眼神令白齊微微詫異。
“應豐殿下,您……”
應豐沒說什麼話,直接拱手作揖,同樣躬身作拜三下。
“這,使不得啊!”
白齊趕忙站起來,但應豐已經行禮完畢。
“白江神,請受下!”
說完這句話,應豐才帶著笑意,昂首大步走向上首主位方向,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留下了一臉莫名其妙的白齊。
“抱歉打攪諸位雅興,龍宴繼續,無需在意我應豐的事,諸位請用酒!”
應豐端起酒盞喝下酒水,大殿內安靜了一會,才陸續有人舉杯飲酒,然後慢慢恢複了熱鬨。
隻是誰都知道,剛剛一定發生了什麼。
龍女好奇的看向龍子,低聲詢問一句。
“兄長,剛剛怎麼了?計叔叔做了什麼?”
“哈哈哈,給為兄留點麵子吧!”
應豐笑著喝酒,恢複了往日的詼諧,卻好似比往日更加輕鬆,讓龍女安心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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