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更】
夏油傑放緩了腳步,他一心二用,一邊向前走,一邊則在用隙間女上百個眼珠挨個審視走廊裡眾人,他很快就鎖定了一個表情陰沉,連眼底陰鬱憎恨的情緒都未能好好收斂的少年。
一年B班,名牌上的名字是後藤建一。
陌生臉孔,沒有交集。
是他嗎?
上午在學校大禮堂發言時和他剛才都感覺到的那股惡意的源頭?
之前作為新生代表發言時,那股若有若無落在他身上的惡意讓夏油傑下意識掃視禮堂,但人太多,他分辨不過來。但現在就不同了,走廊就這麼幾十個人,他不回頭,對方沒有對上他的眼睛,想來不會縮回龜殼裡。
果不其然,隙間女找到了一個嫌疑目標。
夏油傑從不輕視普通人的惡意,因為哪怕他們沒有特殊的能力,極端扭曲的惡意也能驅使他們乾出讓人瞠目結舌的惡事來。他雖然不至於先下手為強,但基本的防備還是要有的。
既然有了嫌疑目標,夏油傑自然要確認一下。
於是,他猛地站住腳步,“啊”了一聲,他看向佐伯俊雄,飛快地眨了一下眼睛,口中道:“我落了東西在教室裡,俊雄,你先等一下,我回教室一趟,馬上回來。”
雖然很想替夏油大人跑一趟,但夏油大人衝他眨眼睛了誒,是暗示!
佐伯俊雄抖擻精神,用力點頭:“好的,夏油大人。”
夏油傑轉過身,逆著人流往教室的方向大步走去。路過後藤建一身邊的時候,夏油傑裝作不小心,撞了他的肩膀一下。
差點將人撞了個踉蹌。
“啊,抱歉。”夏油傑連忙站住腳步,還想扶一把後藤建一。
後藤建一明顯不領情,他縮了一下肩膀,躲開了夏油傑的手。
“我沒事。”後藤建一硬邦邦地說道,繼續向前走去,高冷得一批。
雖然隻有一瞬,夏油傑還是捕捉到了對方眼中的厭惡。
更彆說,在碰到後藤建一肩膀的那一刻,夏油傑身上的好感度係統已經給出了回答。
【後藤建一當前好感度:-50】
【好感度描述:讓加奈子傷心的男人,去死去死去死啊!】
夏油傑:“……”
一般咒靈對他的初始仇恨度也就這個數了。
某種意義上,這個後藤建一也是很厲害了。至於加奈子,夏油傑認真回想了一下叫加奈子的女性,完全沒有印象,那必定不是他認識的人。
夏油傑默默歎了口氣,不再耽擱,雖然他其實沒有將什麼東西落在教室裡,做戲做全套,他還是跑了一趟教室,跟今天的值日生打了個招呼。
正準備離開教室的時候,夏油傑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黑發紫眸的少年一邊向外走去,一邊拿起手機,他隨意掃了一眼手機屏幕,目光便是一凝。
手機自動了這條來自未知號碼的訊息,宛如中了病毒。
自動彈出的訊息界麵是黑色的,字體則是綠色的,這熟悉的配色讓夏油傑下意識想起之前在惡靈大倉裕介記憶中看到的那一幕。隻不過,對方那個是電腦屏幕,而他這個是手機屏幕。
當然,這可能是巧合,因為黑底綠字符大概是經典永不過時的程序員偏愛配色。
【現實已被詛咒。】
【證明你有資格獲取獎勵。】
【珍貴的聖杯就在你的手中!】
【抓住?忽略?】
夏油傑若有所思,現實已經被詛咒?這句話聽上去很耳熟啊,他之前扔掉的遊戲卡帶上就有這句話來著,不過卡帶上是英文,手機上是日文。
至於是【抓住】還是【忽略】……
夏油傑直接退出了訊息界麵,反手就將這條訊息拖入垃圾箱中。
這算是行動上【忽略】吧。
這條訊息是否真的跟惡靈大倉裕介的死亡有關,是否是一個未知詛咒垂下來的一條線索,夏油傑沒有興趣,他隻是平平無奇的一個凶宅試睡員而已,順便抓一兩個變態殺人犯沒問題,隨手祓除一兩隻咒靈惡靈也沒問題,但讓他追查事件挖掘真相緝拿犯人就過分了。
他又不是偵探。
說偵探,就來偵探。
“呦,夏油。”
“夏油同學。”
隔壁一年B班的教室裡走出一對年輕男女,是一年B班的工藤新一和毛利蘭,他們應該是今天的班級值日生,剛剛將教室打掃完畢。
“工藤,毛利。”夏油傑轉過頭,打了個招呼。
雖然不少人腦補了工藤新一和夏油傑的校園風雲人物之爭,但他們的關係其實還不錯。算不上好友,但是能說得上話的普通朋友。
好感度50+的那種。
“夏油,你遇到什麼麻煩事了嗎?”工藤新一湊過來,他嗅到了困擾的氣味,摩拳擦掌:“就讓名偵探工藤新一來拯救你於苦惱之中吧。”
“新一。”毛利蘭連忙拉住躍躍欲試的幼馴染,本來平時新一就喜歡推理解謎,經曆了春假旅遊時飛機上的那個密室殺人案後,他簡直一發不可收拾,看到誰露出一點困擾的表情就覺得是疑難案件的雛形,樂顛顛就往上湊。
真是一個讓人操心的家夥。
“沒有什麼。”夏油傑將手機揣進口袋裡,隨口解釋道:“一條垃圾訊息,我就是很奇怪對方怎麼會有我的手機號碼。”
“那渠道就太多了。”工藤新一回答,什麼學校和班主任老師那裡的聯係簿,什麼購物快遞時留下的聯絡號碼,隻要一個人有電話,還處在正常的人際交往中,電話號碼就很容易流到外麵去。
“所以我又不好奇了。”夏油傑笑了一下,他微微頷首,說道:“工藤,毛利,我還要去弓道部報道,先走了。”
佐伯俊雄還在樓梯那裡等他呢。
“Bye,夏油。”
夏油傑去社團報道,工藤新一和毛利蘭也要去社團報道。
升入高中後,工藤新一無情地拋棄了足球部,加入了推理部,而毛利蘭則延續了她在空手道部的日常,她一直是空手道部的主將。
工藤新一在樓梯口跟毛利蘭分開,他溜溜達達地上了四樓,推理部的活動室定在四樓的一個空教室裡。雖然推理部是他的選擇,但工藤新一莫名有些提不起勁兒來。
大概是因為,真正站在凶案現場中,推理出真相並抓住凶手時的暢快是與書籍上的假設猜謎沒法比的。
工藤新一倒不是希望哪裡再出凶案好讓他進行推理破案,就是簡述一下二者的區彆。
畢竟,之前春假時在飛機上破解的那個密室殺人案,是工藤新一第一次獨立解開的案件,沒有任何人提示幫助,將凶手繩之以法的那一刻,巨大的成就感讓他飄飄然到現在。
正有些走神的時候,一聲尖叫響徹大半個帝丹高中校園。
工藤新一一個激靈,在推理部其他成員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一撐桌子,翻身跳出自己的座位,徑自衝出推理部的活動室,循著尖叫聲直奔而去。
“工藤!”×N
推理部眾人都驚呆了。
驚呆之餘,相似的好奇心升起,短暫的靜默之後,推理部的部長一馬當先,其餘社員緊隨其後,也衝向了發出尖叫聲的地方。
尖叫聲發出的地方,正是帝丹高中弓道部的露天道場。
弓道場位於教學樓後方,緊挨著校園觀賞櫻花林,是以鐵絲網隔開的獨立道場,而在帝丹高中,能夠擁有一個獨立道場的社團無不是有底蘊有實力的大社團,弓道部便是其中之一。
並不是填寫了社團申請書就等於加入社團,到底能不能成為社團一員,是成為重點培養部員還是邊緣透明部員,都要看表現,學期中途被勸退也不是什麼稀奇事。
今天是開學的第一天,為了照顧新高一中從未接觸過弓道的新手,今天的社團活動是說明會,介紹一下弓道的來源和用具,老部員演示一下弓道再讓大家做一下自我介紹。
夏油傑和佐伯俊雄趕到弓道場的時候,時間踩得剛剛好,沒有遲到。夏油傑很自然地站在一眾弓道萌新中間,他們這些萌新還沒有自己的弓道袴服,新老部員可謂涇渭分明。
初入弓道部,低調低調。
【第二更】
夏油傑雖然很想低調,但在他走入弓道部休息室的時候,不少老部員已經認出了他。
帝丹國中和帝丹高中同為帝丹教學體係的一部分,雖然校區不在同一個地方,但每年從帝丹國中畢業選擇直升帝丹高中的學生不在少數,不提夏油傑所在的一年A班大半都是熟人,上麵的兩個年級裡,夏油傑打眼一看,依舊有不少熟悉的學長學姐。
弓道部的前輩,即使因為夏油傑曾經是國中劍道部主將,日常並沒有什麼交集,但見過夏油傑的不在少數。部長真堂良明收到夏油傑的社團申請書時,他差點以為自己看錯了申請書,劍道部的申請書錯弄到了他弓道部的申請書裡,再三確定後,他默默藏起了那份申請書。
他沒有偷笑。
也沒有嘲笑劍道部那群巴巴等著夏油傑加入的家夥們。
雖然他不知道夏油傑為什麼棄劍道選弓道、從前有沒有接觸過弓道,但根據他的觀察,夏油傑初始的儀態和身體素質都是加分項,但凡他在弓道上能有在劍道上一半天賦,他們這群前輩再辛勤培育一番,絕對能讓他以破紀錄的速度成為弓道部的主將。
完美!!
一向嚴肅的真堂良明站在弓道部教練老師的身旁,難得對眾人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來,試圖讓包括夏油傑在內的新人們感受到家一般的溫暖。
新老部員的呼吸同時一滯,那眼神、那表情,仿佛見了鬼一般。
真堂良明默默地、默默地斂起好不容易擠出來的笑容,他若無其事地撐著一張冷漠臉,繼續站在教練老師那裡當背景板。
意外就是在那一刻發生的。
剛加入弓道部的新人中,來自一年B班的南條道三突然擠出人群,在所有人驚詫不解的目光中,一把抓過教練先生用來做簡單演示的和弓,然後雙手握住和弓兩端,一屈膝,竟將那把和弓折成了兩截。
“喂,你在做什麼,你——”有一個老部員是個暴脾氣,見南條道三如此,以為他在搞事,他直接衝了過去,一把揪住南條道三的衣領,剛想教訓他一下,就對上了南條道三涕泗橫流又滿是絕望的臉。
“救、救命……”南條道三幾乎是從喉嚨裡擠出這幾個字來。
老部員懵了一下,他下意識放開了手,然而,下一瞬,南條道三就抓著那一截斷弓,用力地捅進了右眼裡。
尖銳的木刺瞬間戳爆了那顆眼球。
鮮血噴湧而出,噴了對麵那個老部員一臉。
老部員驚恐地瞪大了眼睛,他的嘴巴張大,想要尖叫卻發不出一點聲音來。而那個剛剛做出折斷和弓並以斷弓自殘的南條道三則一邊慘叫著,一邊越發用力地將斷弓往眼眶裡刺去。
片刻的死寂之後,便是響徹弓道場內外的尖叫聲。
“啊啊啊啊——死人了!!!”
“救命啊!!”
弓道場瞬間亂成一團,除了立刻從震驚中反應過來,撲過來阻止南條道三自殘的部長真堂良明和立刻撥打急救電話的教練老師以外,道場裡大部分人都尖叫著逃出道場,隻有極少數膽子足夠大的人還留在原地。
剛才揪過南條道三衣領的老部員整個人都已經傻了,他癱倒在地上,麵上一片空白。
“夏油大人!”佐伯俊雄壓低聲音,神情有些慌張地抓住夏油傑的手臂,似乎在向夏油傑尋求保護,實際上,隻有佐伯俊雄察覺到了夏油傑此刻的異常。
豆大的汗珠緩緩從夏油傑額角淌下,他借助佐伯俊雄的支撐,勉強沒有脫力倒下。
就在剛才,在南條道三突然發瘋之前,夏油傑忽然感覺到某種讓他難以抗拒的力量壓在了他的身上,不斷驅使著他動手挖出自己的眼睛。
饒是夏油傑意誌還算堅定也恍神了一瞬,幸虧在他的手指觸及到眼瞼的時候,他及時清醒了過來,本能地運轉著咒力,抵抗住了那個妄圖篡改其意誌的力量。
南條道三的自殘就發生在夏油傑全力與那個力量對抗的時候,而在他戳爆了那顆眼睛後,妄圖控製夏油傑身體的力量隨之消失。
夏油傑冷靜地調整著呼吸,他看著滿臉鮮血,即使疼得昏厥過去,身體依舊在痛苦抽搐著的南條道三,表情凝重。
這邊有一個未知力量驅使夏油傑挖眼睛,那邊就有一個被迫戳爆了自己眼睛的南條道三,這絕不可能是巧合。
是詛咒嗎?
他和南條道三就是這場詛咒的受害者,隻是因為夏油傑有著一定自保的力量,這才抵禦了來自未知詛咒的控製與蠱惑,沒有如南條道三那樣戳爆自己的眼睛。
夏油傑仔細地看了看滿身鮮血呼吸微弱的南條道三,凡咒力所行之處,應當留有殘穢,但這個明顯被控製著自殘的南條道三身上卻沒有咒力殘穢。還有他自己,對方的手段雖然沒在他身上奏效,但他確確實實感覺到了被控製的感覺,他還是感知不出哪裡有問題。
都被當成獵物了,他卻連獵人的影子都沒有看到,果然是因為他太弱了嗎?
夏油傑暗暗咬牙。
好好的校園生活,突然升級到了生存危機,這算什麼事兒啊!
就在這時,工藤新一一陣風似的衝到了弓道場休息室。一見地板上的鮮血和昏厥後仍在痛苦抽搐的同學,工藤新一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受害人竟然還是他的同班同學!
雖然不熟。
工藤新一的目光梭巡一周,果斷選擇有過一點交集,還明顯目睹了現場的夏油傑。他快步走到夏油傑身邊,先跟佐伯俊雄微微頷首,然後小聲地問道:“夏油,剛才弓道部發生什麼事情了?南條怎麼傷成這個樣子了?”
折斷的和弓,刺入眼睛的殘弓、鮮血噴濺的方向還有在場眾人的反應,不像是意外,也不像是外力襲擊,倒像是自殘,可這也太誇張了吧。
他跟南條道三同班三年,那人可不像是有勇氣自殘到這個地步的人。
夏油傑慢慢地吐出一口氣,他剛才光顧著跟那個力量對抗了,哪裡有心情觀察另一個倒黴蛋。他當然不能這麼對工藤新一說,他深深地看著那邊血染地板的慘狀,沉聲道:“就是你看的這樣,是南條道三折斷了那把和弓,然後用斷弓……”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
一旁的佐伯俊雄小聲補充道:“我聽到了,在戳……戳下去的時候,南條他喊過‘救命’。”
工藤新一的表情越發嚴肅起來。
動手自殘的是南條道三自己,但這明顯並非出自他的本意。
是因為特殊病症,還是藥物作用?
正擰眉思考中,在學校保健室值班的老師趕到了。
那是一個年輕的黑發女性,她穿著白大褂,容貌清秀柔美,短發齊耳,齊整的劉海兒半遮住眉毛。
夏油傑和佐伯俊雄同時愣了一下。
因為這位女校醫於他們而言算是一個認識的人,正是前段時間還到佐伯家做過客,與佐伯太太是表姐妹的虎杖香織。
虎杖香織竟然來帝丹高中當校醫?
這也太巧了吧。
虎杖香織似乎沒有注意到人群中的夏油傑和佐伯俊雄,她的眼睛緊緊盯著倒在休息室地板上的南條道三,快步走過人群。她半蹲下來,飛快地檢查一下南條道三的身體,沉聲道:“失血過多,我來簡單處理一下他的傷,儘量拖到救護車到來。”
五分鐘後,救護車拉走了重傷的南條道三。
弓道部的活動提前結束,明天是否繼續,等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