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讀進行到了一半,班主任荒井老師走進來,拍了拍手。
夏油傑抬起頭,目光一下子凝住了。
因為講台前除了班主任荒井老師以外,還站著一個白頭發的高挑少年,他的鼻梁上很叛逆地戴著一副墨鏡。他的身上穿著帝丹高中的藍色西裝校服,領帶鬆鬆垮垮地係在白色襯衫領子下,扣子也沒有係上。
雖然裝扮上不太符合帝丹高中的校規,但墨鏡後那雙流光溢彩的蒼藍眼眸以及露出來的完美五官,一下子就震住了教室裡大半學生。
“哇哦。”有人努力壓低聲音,“好帥啊。”
“等等,他的頭發是怎麼回事?不是說學校不讓染發的嗎?還有,在教室裡戴墨鏡,這麼囂張的嗎??”
“那有什麼,帥就夠了。”
夏油傑也驚呆了,這這這,他怎麼來了!
“大家請靜一下。”荒井老師溫聲說道,“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
“五條悟。”白發少年抬手打了個響指,然後一抬手,指向坐在靠窗位置的黑發少年,理所當然地宣布道,“夏油傑的摯友!”
眾人:“誒——?!”
眾人猛地轉過頭,齊刷刷地看向夏油傑,原來是夏油同學的摯友嗎?
夏油傑的嘴角抽了抽。
“啊,這位同學。”五條悟在夏油傑周邊掃了一圈,果斷盯向夏油傑隔壁座位的男生,他一個箭步竄到了那個男生的座位,自來熟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嘻嘻地說道,“行個方便唄,我好想跟傑坐在一起。”
“對吧,傑,你也超想跟我坐在一起的吧。”
可憐男生左右看了看,他撓了撓頭,遲疑道:“那……好吧。”
五條悟成功霸占了夏油傑旁邊的位置。
夏油傑一臉木然。
荒井老師神情有些無奈地看了五條悟一眼,繼續道:“五條同學剛從國外回來,不太適應國內的環境,大家要多多幫助他啊。”她看向夏油傑,一臉鼓勵。
既是她最看好的班級棟梁,又是跟五條悟認識的好朋友,夏油傑是幫助五條悟適應班級環境的不二人選。
夏油傑哽了哽,嘴唇僵硬地開合,沒有出聲。混在一眾大聲應是的學生中,仿佛十分配合熱情。
唯有他自己才知道他此刻有崩潰。
他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他覺得,自己暢想中的和平校園生活,可能隨著五條悟的到來,一去不複返了。
“哢嚓。”
“佐伯同學,你的筆……”
“哦。”日常人設羞怯內斂的黑發少年麵無表情地轉過頭,黑褐色的眼睛陰森森的,他語氣平平地說道:“不小心用了點力。”
五條悟堂而皇之地滲透進一年A班中,霸占夏油大人旁邊的座位,這個世界還有天理嗎?!
詭計多端的白毛!!
***
有關五條悟的頭發和墨鏡,荒井老師特意跟班裡同學解釋了一下。
頭發是天生的,戴墨鏡是因為眼睛有弱症,不好見光。
由班主任做出的解釋很容易得到學生的信任,他們看向五條悟的目光不自覺帶上了一點同情。
雖然五條同學長得很好看,但他是少白頭兼眼睛不好使啊。
總的來說,班裡來了國外轉校生,大家還是覺得挺新鮮的。
五條悟一臉淡定。
普通學校就是這點麻煩,一點異常就大驚小怪,好在o身經百戰,小小挫折,完全不是問題。
夏油傑扭頭看向窗外,他的眼神已死。
接下來的一整天裡,一年A班全體師生見證了一場旁若無人的摯友交流方式。什麼上課給夏油傑傳小紙條,下課勾肩搭背恨不能擠一張椅子,去衛生間都要手拉手……哦,這個沒有,因為五條悟被夏油傑踹走了。
等等,被夏油傑踹走了?
那麼溫柔好脾氣的夏油同學竟然當走廊踹人,這到底是人性的喪失,還是道德的淪喪!
不過一個上午,一年A班轉學生五條悟跟夏油傑關係好到穿一條褲子的傳聞不脛而走,惹得其他班級的同學假裝路過一年A班的教室,就是為了看一眼傳說中的五條悟。
什麼?夏油同學不是踹了五條悟嗎?他們的關係怎麼可能會好!
一向溫和有禮,待人接物如沐春風的夏油同學衝五條悟翻白眼了誒,夏油同學擼袖子敲五條悟的腦門了誒,夏油同學抓住五條悟的後衣領將人拖走了誒……就說說,從小到大,夏油同學對誰這麼特彆過?!
佐伯俊雄不甘:“難道不是那個五條悟特彆煩人、特彆欠揍,連夏油大人都忍不了嗎?”
“佐伯同學,你覺得像是這個原因嗎?”有人指著前方一把按下五條悟的腦袋,試圖給亂說話的五條悟描補回來的夏油傑,“無論怎麼看,他們的關係都很好吧。”
佐伯俊雄:咬牙切齒。
是時候讓五條悟那家夥見識一下他經營了十年時間,從保育園開始就拉攏壯大的夏油大人後援團的厲害了!
五條悟:嘻嘻,摯友,y,我的。
夏油傑:心累。
***
與此同時,東京咒術高專。
空蕩蕩的道場上,一身黑--道大佬氣勢的一級咒術師夜蛾正道滿臉鼓勵地看向前方的少女,極儘溫和的聲音依舊有如悶雷一般在道場中響起。
“硝子,注意了,阿花要上了。”
“噠噠。”
隻是拳套相互撞擊時發出的聲響。
視線下移,卻見少女的正前方,一隻走拚接畫風的貓耳奶牛咒骸咧了咧三瓣嘴,紐扣眼睛直放光,它死死盯著前方柔弱的少女,興奮地用碰了碰拳頭。
已成為東京咒術高專新高一獨苗苗的反轉術式擁有者家入硝子死魚眼,一臉的銷--魂表情。她忍不住向夜蛾正道投以控訴的目光,抱怨道:“夜蛾,我的術式是反轉術式,我隻是一個柔弱的奶媽而已,不需要這種訓練吧?”
“你的術式是反轉術式,但在咒力的應用上,硝子你跟其他咒術師沒有什麼區彆。”
反轉術式其實是一種咒力的高級使用技巧,即將負麵的咒力反轉過來,令其擁有治療的力量,理論上,咒術師都能夠掌握,但那是理論上,真正掌握了反轉術式技巧的咒術師鳳毛麟角。
家入硝子並不是掌握了這種咒力使用技巧,而是她的術式天生就是反轉術式,並不需要她將咒力反轉過來就能夠正常治療。
天生的反轉術式擁有者,值得咒術界下大力氣保護,但家入硝子並不喜歡出個門身後跟著一串保鏢,夜蛾正道也不希望自己學生高專畢業後隻能活在咒術總監部的保護區中,便想著提升一下她的戰鬥力。
夜蛾正道表情嚴肅地解釋了一句,而後他微微抬高聲音:“阿花衝上去了!”
家入硝子不得不咽下剩下的抱怨,她反手從袖子裡摸出一把手術刀,一抹藍色的咒力火焰在手術刀上燃起,她抓著手術刀,反手就劈向一躍而起的咒骸。
不得不跟咒骸肉搏的家入硝子在心中吐槽夜蛾正道一萬遍。
逼迫柔弱奶媽近戰的老師,是屑。
派咒骸抄檢女孩子寢室,奪走全部香煙和啤酒的老師,是屑中屑!
今天又在訓練體術的家入硝子想哭,天殺的五條悟,將咒術界攪得天翻地覆後就包袱款款轉學走了,徒留她一人承受了夜蛾老師全部關愛,快窒息了。
夜蛾正道:“硝子,不要走神,注意身後!”
夜蛾正道:“硝子,不要站在原地不動彈,你跳啊。”
夜蛾正道:“硝子,你……”
夜蛾正道對碩果僅存的學生,抱以了十萬分的關注。
咒術界被五條悟收拾了一通,夜蛾正道剛開始很憤怒,因為五條悟平推咒術界的架勢好像大魔王反派要覆滅咒術界。可當他發現,咒術界上下被五條悟□□了一通後,反而多了幾分生機,而五條悟拿出的“術師宣言”並沒有讓他登基為王的趨勢,處處都在規範與保護咒術師後,夜蛾正道沒有抗拒地選擇立下束縛。
這份束縛並不嚴苛,夜蛾正道日常就是這個模式,而且,重新跟政府談了合作的咒術總監部給在籍咒術師的福利好了很多,他回家陪太太的時間都多了不少。
呼,家庭危機就這樣消失了呢。
得知自己差點被太太離婚的夜蛾正道擦了一把白毛汗。
再看五條悟,夜蛾正道難免戴上了一點濾鏡。
雖然五條悟逃課、不聽人話、多次違反咒術界規定還打老師,但他是一個心係咒術界未來的好咒術師。他去普通人高中上學,一定是想要更多了解普通人的世界,讓咒術師更好地融入這個世界中吧。
夜蛾正道心滿意足地一口氣縫了十個咒骸,其中一個咒骸,就是此時正在對家入硝子圍追堵截的貓耳奶牛拳擊手。
時代變了。
讓硝子多一點防身手段總是好的。
家入硝子:“啊啊啊!”
伴隨著家入硝子炸毛似的大叫,藍色的咒力中泛起了黑紅色的光芒。
貓耳奶牛咒骸倒飛而出,在空中旋轉了三周半,然後“啪”地一聲落在地上,不動彈了。
“很好,硝子!”夜蛾正道眼珠鋥亮,語氣雀躍,他就知道,家入硝子也很有戰鬥天賦,連「黑閃」都用了出來。
仿佛感知到了夜蛾正道愉快的心情,倒地的貓耳奶牛咒骸立刻蹦了起來。它蹦蹦跳跳,時不時蹭個拳頭,紐扣眼睛興奮得直反光。
“接下來,試試突圍。”
又一隻咒骸支棱起來,從夜蛾正道的身後走出,目光炯炯地看向家入硝子。
家入硝子:“……”
自封柔弱的奶媽果斷躺倒,她安詳地閉上了眼睛。
“硝子!”
家入硝子拒絕睜開眼睛。
打什麼打,殺了她吧。
這日子,不是柔弱的奶媽能過的。
***
亮了一手極佳的射箭技術,弓道部部長麵上冷靜內心激動地接收了這位新部員,並將他跟夏油傑放在一起,重點培養。
五條悟:“誒嘿。”
夏油傑:毫不意外。
佐伯俊雄:可惡!
弓道部訓練之後,夏油傑準備坐車回泉川公寓。最後一個星期了,他要將本職工作做好。
奈何褲腿上掛上了一隻五條悟。
五條悟可憐巴巴地眨眼睛:“傑,我剛搬來米花町,房子還在準備,能收留我一個星期嗎?求求你,傑。”
夏油傑:他信了五條悟的邪!
但想著自己欠五條悟的那筆巨款,還有接下來兼職咒術師的可能,夏油傑勉強答應下來。
泉川公寓是兩室一廳,正好有一個房間是空的。
隻是,五條悟除了他自己以外,身上就帶了一隻書包,夏油傑不得不帶人去樓下的超市買了一堆日常用品。
就是跟五條悟逛超市時有些丟人,夏油傑數次想要丟下某個咋咋呼呼的笨蛋,假裝不認識那個家夥,隻是一點微不足道的良心阻止他這樣做而已。
五條悟將狡猾的笑容擋在拎起來的大蔥葉後。
——有什麼方法讓全世界都意識到夏油傑與他關係非凡?
——當然要拉著傑一起搞事,多來兩次,誰都會知道,他們兩個才是一國的。
——什麼佐伯俊雄,他已經落伍啦。
五條悟拎著大包小包,跟著夏油傑進到1104號公寓中。
“不要破壞這間公寓現在的布局。”夏油傑囑咐道,“再有一個星期我就要退租了。”
“放心好了。”五條悟拍著胸脯保證,“保證不會弄亂房子。”
夏油傑看著義正言辭的五條悟,心中發虛,總覺得這家夥不太可信。
晚飯是五條悟做的。
比起那個不靠譜的秘技「摯友愛喝飲料之術」,五條悟掌廚做的是三文魚拌飯、肉末燒豆腐、味增湯和蔬菜沙拉,而沒有反手擺出大福、水饅頭、羊羹和外加蛋糕。馬卡龍什麼當晚飯,這著實讓夏油傑驚訝了一瞬。
這大少爺,居然會做飯!
是真的飯,而沒有來一場甜品開會。
“因為傑一定會念叨的嘛。”五條悟清清爽爽地坐在夏油傑的對麵,自帶「無下限」,他連圍裙都不用穿,每一根頭發絲都是清爽的。
“你還知道呢。”夏油傑吐槽。
“可我沒辦法嘛。”五條悟噘嘴,委屈地說道,“六眼對糖分的消耗特彆高,不想掛葡萄糖的話,就隻能多吃甜食了。”
夏油傑看著對麵委委屈屈的五條悟,有些懷疑對方是裝的,但想著六眼對糖分的過度渴求,好吧,平衡,代價,就跟咒靈玉的味道永遠是那麼惡心一樣,六眼要點糖怎麼了。
應該說,幸虧五條悟很喜歡甜食,換個人在,說不定他寧願去掛葡萄糖也不願死磕甜食。
***
晚飯後,夏油傑和五條悟以著最快的速度做完了今天的作業。
五條悟本來不想寫作業的,天,上輩子在高專的時候,他連任務報告都是打滾耍賴求傑解決的,這輩子上了普通人的學校……可惡,傑做作業的樣子好認真。
傑想要上東大,那他也上東大好了。
五條悟咬著筆頭,耐著性子寫作業,區區普通高中的作業,完全難不倒o。
將做好的作業賽季書包裡,五條悟從口袋裡掏出兩張電影票,唰地一下子在夏油傑麵前展開,語帶興奮地說道:“傑,一起去看電影啊,《恐怖蠟像館》,今天上午新上映的電影,因為要上課,我就買了今晚八點三十分那場的票。”
夏油傑高高地挑起一邊的眉頭。
“怎麼了,傑?”五條悟無辜地歪了一下頭,“傑不喜歡看恐怖片嗎?”
看恐怖片大概是很多咒術師共同的愛好。咒術師從負麵情緒中汲取咒力,如何在恐懼中平穩持續地汲取咒力是要點,被恐怖片嚇比直接跟咒靈臉貼臉更安全一點。
當然,他和傑不需要這樣的手段。
他們喜歡看恐怖片,其實更多是將那些恐怖片當搞笑片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