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傑看著照片上的五條悟,被他刻意掩埋下來的記憶漸漸浮起,與五條悟相處的那三年高專日子在眼前閃過。他的記性沒有五條悟好,原本做不到事無巨細地記著那一切,但在夜泉中的這七十年裡,他還是有些收獲的。
過去的記憶,那些快樂的、悲傷的、痛苦的記憶,已經成了夏油傑靈魂的一部分,紮根在心底深處,無法遺忘,無法舍棄。
五條悟是他為人那一段記憶中,極少數明亮的色彩。
他的同類,他的搭檔,他的摯友,他的……私心。
他始終不願告訴五條悟的是,悟他也是他唯一的摯友,他的oneandonly。
9
一首木魚版《極樂淨土》敲完後,夏油傑起身,那意思:完成了。
除了虎杖悠仁一臉感動地啪啪鼓掌,其他咒術師都一副恍恍惚惚的模樣。還是虎杖悠仁興衝衝帶路,給夏油傑安排了一個房間,讓他在那裡換了一身衣服。
三分鐘後,一身黑色和服的夏油傑走出房間。而讓在場咒術師有些驚詫的是,夏油傑穿的是正喪服,家紋是白色彼岸花與流水紋的合體,明顯是日上山的風格。
在日本,喪服的等級有著嚴格的區彆,一般隻有死者的配偶和子女才會在這種場合穿正喪服。所以,在場眾人穿的都是準喪服。
家入硝子輕哼了一聲,卻被一口煙嗆著咳嗽了兩聲。
夏油傑一臉淡定,為什麼穿最為正式的正喪服,想穿而已,哪裡有那麼多原因。
好在,這個葬禮全程已經很不規範了,也沒有人對此提出異議,倒是個彆幾個咒術師露出了自以為隱蔽的恍然大悟表情,也不知道在驚歎感慨些什麼。
夏油傑無視了那些視線,他抬起手,接過了虎杖悠仁積極遞過來的檀香。
將香在燭火上點燃,再用手拂滅香上的明火,他執起煙霧嫋嫋的檀香,姿勢標準地拜了拜,然後插入香爐中。
夏油傑雙手合十,他闔上眼,在心中默默地說道:悟,好夢。
而後,他睜開眼,與負責支持葬禮的咒術師互相行禮。
結束了。
他該離開了。
10
“夏油先生現在就離開嗎?”虎杖悠仁撓了撓頭,即使他已經八十多歲了,他的眼睛依舊帶著一種少年人的天真勁兒,他以為,夏油先生跟五條老師多年不見,會在這種時候多陪陪五條老師的骨灰盒。
“還是不了,你們陪著吧。”夏油傑語氣平和地說道,雖然他與五條悟認定彼此是唯一的摯友,但事實上,他們朝夕相處的時間隻占了他們人生的很小一部分。
他們隻是不約而同地將那三年放在心裡,放得有些深,以至於靈魂不管走了多久,始終都帶著彼此留下的痕跡。
不過,對於現在的夏油傑而言,依依惜彆沒有意義,悟已經離開了。
“我該離開了。”
夏油傑如是說道。
他微微頷首,轉身離開靈堂,走出東京咒術高專的校園。
外麵還在下著雪。
夏油傑緩步走出東京咒術高專的千本鳥居,他站在結界的門口前,忽然抬起頭,他睜著眼睛,任由冰冷潔白的雪花落下,落在他的臉上,落進他的眼睛裡。
他慢慢地眨了一下眼睛,似是自語一般道:“今天,也是平安夜啊。”
很多很多年前的那個平安夜裡,奪取特級過咒怨靈失敗的夏油傑逃離這座校園,然後被五條悟殺死在距離這裡不遠的小巷中。
夏油傑並不怨恨五條悟,甚至在死亡的時候,他找回了真心微笑的力量。而現在,五條悟死了。即使是最強咒術師,擁有著六眼的神子,他也隻是在人間停留了百年而已。
而他……
夏油傑抬起手,輕撫心口。
他的心跳早已在七十年前停止。
為了讓日上山的“永生花”能夠持續得更久一些,巫女們會為大柱舉行幽婚,以此堅定大柱的意誌。夏油傑拒絕過五條悟幽婚的要求,也無意為自己選擇一位共死的妻子,但其實,活著的五條悟才是他在夜泉之中保持自我,堅持下去的道標。
因為要做目送五條悟離開的那個人,所以,他絕不會在五條悟壽終正寢前被夜泉溶解。
至於以後,夏油傑並不覺得自己能夠以這種方式永恒地存在下去。他可以堅持幾十年、上百年,但再長久,即使他希望在他之後不必再有犧牲品,他也沒有足夠的把握。
不過,這七十年,他並不隻是單純地按照濡鴉之巫女當年構建的即身佛儀式來鎮壓夜泉,他在夜泉之中半夢半醒,拿著當年搓咒靈玉的經驗,試圖提取早已溶解在夜泉之中的東西。
那人類靈魂帶來的無儘惡意,獻祭於此巫女們的痛苦與信念,還有更多的記憶與靈魂的碎片。
他有一個構思,隻是淺淺地嘗試過,雖然沒有真正地付諸實踐,但他已經摸到了門路。
之前的他不能冒一點險,因為他要“活著”看五條悟死去。
但現在,五條悟已經死了。
如果能夠成功的話。夏油傑看著不斷從天空飄落的雪花,慢悠悠地想道:濡鴉之巫女們的宿命就可以被打破了吧。
就當是最後做一點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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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我其實對你也……算了,好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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