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眼(修改)(2 / 2)

驚雀 荔枝很甜 8764 字 8個月前

元鈺清頷首,又苦口婆心道:“我早同王爺說過,軍務之事急不得,您這些年疲於操勞,身子遲早吃不消。”

聞言,沈卻薄唇微抿。

他心裡清楚,他當時心中所想並非軍務。

那張臉……

尤其是她的眉眼,他總有一種看過千萬遍的感覺。

熟悉到荒謬。

他分明從未見過她。

但元鈺清既說是急火攻心,想來他身子並無異常。

難不成……

真的隻是連日操勞才產生的錯覺?

沈卻重重撫了撫眉骨,又想起那幾聲叫得情真意切的“阿兄”,他眉心一皺,沉聲道:“依你之言,請和光大師瞧瞧她的病。”

畢竟,他沒有給人當兄長的習慣。

話題跳得太快,元鈺清不由驚訝地挑了下眉梢,道:“那我這就修書一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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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錦回到屋中,懨懨地攬著銅鏡,鏡中那雙形似桃瓣的眸子還泛著紅。

又哭又笑,臉都僵了。

也不知她這荒唐的法子究竟有用沒用,南祁王方才那個態度,實在不像是心軟的樣子。

虞錦沮喪地歎了口氣,不成,明日她須得好生表現一番。

懷著惴惴不安的情緒,虞錦一夜難眠,翻來覆去,不多久天邊便泛起了魚肚白。

昨夜未闔窗,湖泊凝成的水霧漫進些許,虞錦忽覺臉頰一涼,乍然驚醒。

糟糕,習武之人好似都起得較早。

思及此,虞錦急急忙忙趿履下榻就往外跑。

至甲板上,她猛地停住。

沈卻握著木筷的手微微一頓,抬眸看過來,且是至上而下的那種打量。

淩亂的烏發、係反的腰帶、踩著後跟的繡鞋……

與衣冠齊楚的南祁王形成鮮明的對比。

男人淡淡開口,道:“沉溪。”

沉溪立馬會意,走上前輕聲道:“姑娘,奴婢伺候您梳洗吧。”

“轟”地一聲,虞錦麵色染上一層緋紅。

想當初,她也是個出門赴個茶會都要梳妝三個時辰的大家閨秀,若非以為來晚見不著他,也不會這樣蓬頭垢麵就往外跑。

沈卻方才那不滿的眼神,著實有些傷到虞二姑娘的心了。

但眼下不是窮計較的時候,虞錦矜持地應了聲“哦”,便隨著沉溪進屋梳洗打扮,待再踏上甲板時,沈卻碗裡的紅棗粥隻剩了一半。

虞錦揚起乖巧的笑,道:“我做了個夢,夢見阿兄還生我的氣,丟下我一個人走了,醒來以為是真的……看到阿兄在,我便心安了。”

沈卻本沒想應話,但奈何虞錦的目光太過灼熱。

他看了虞錦一眼,道:“坐吧,添副碗筷。”

後半句話則是對丫鬟說的。

虞錦神色如常地落了座,實則驚喜不已,思緒紛亂。他不僅未斥責她的稱呼,還主動邀她用膳,這是什麼意思?

莫不是她這一聲聲“阿兄”喚出了成效?

虞錦不敢胡亂猜測,恰巧眼一抬,餘光瞥見男人腰側的玉佩,看材質是上好的羊脂玉,玉麵做了鏤空的細密花紋,是很難得的雕刻工藝,上頭刻著一個“沈”字。

她低頭喝了兩口粥,閒談似的道:“沈,是阿兄的姓氏麼?”

她也並非在等沈卻回答,而是自顧自攪著粥,暗藏試探道:“那我是叫沈……虞錦?”

沈、虞、錦。

話音落地,四周明顯地凝滯了一瞬。

沈卻那隻握霸王弓都輕而易舉的手竟是輕輕一晃,潑了些濃湯出來。

沉溪、落雁與幾個侍衛紛紛垂下腦袋,眼觀鼻鼻觀心,全當自己聾了。

虞錦微微一笑,本著“隻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彆人”的想法,麵不改色地看著眼前的男人。

就見沈卻蹙了下眉,撂筷起身,吩咐侍衛道:“靠岸。”

虞錦:?

她懵了一下,連忙追上前問:“阿兄要去何處?是去辦公務麼?你身子可是大好了?我覺得還是歇息一日較為穩妥。”說著,又哽咽道:“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

沈卻隻覺得耳邊嗡嗡響,太陽穴也隨著她每一個字突突地跳。

也不知道虞廣江是怎麼養的女兒,養出了個這麼黏人嬌氣的性子,不僅喋喋不休,還動不動就要紅眼睛,若是放任她在此處哭三日,能將畫舫淹了也說不準。

思及此,沈卻驀然停滯,身後的小姑娘便一腦門撞了上來。

他回頭,不輕不重道:“梵山有名醫可治疑難雜症,今日便會有人護送你過去。還有,我並非你兄長。”

梵山,名醫。

不說這是不是南祁王的托詞,她若走了,恐怕再想攀上王府這根浮木就難了。

虞錦攥了攥手心,一時情急拉住他的袖口,吸了吸鼻子,道:“你胡說,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沈卻微怔,眼前小姑娘的哽咽聲被拉長放大,最後變成一道稚童的哭聲:

“阿娘,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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