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對麵的人淡淡道:“用完飯,將要置辦的起居物件列成單子,我暫留原州是為軍務,並不久留,一切從簡。”
“啪嗒”一聲,虞錦手中的木筷落地。
她愕然地瞪大美目,驚喜來得太過突然,她一時愣住。
好半響,才找回自己的嗓音:“阿兄……不趕我走了?”
沈卻未言,手握竹筷,隻垂目用膳。
倏地,一塊嫩肉被夾進他的碗裡,虞錦朝他笑,軟聲道:“阿兄平日操勞,要多吃些補補身子才是。”
話落,沈卻碗麵上堆成了小山一樣高。
他蹙了下眉頭,用木筷攔住她接連的諂媚,“你吃你的。”
虞錦輕快地應了聲“嗯”。
伺候在一側的沉溪與落雁相視一笑,似能瞧見虞姑娘發頂冒出了一朵花,正在左右肆意地搖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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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間,半月過去。
虞錦額前的傷口總算痊愈,她手持銅鏡照了照那片肌膚,平滑白皙,所幸沒有留下疤痕。
這半月來,她與沈卻維持著十分平和又深厚的兄妹情誼。
平和,是因南祁王果真忙得不見人影,一日三句話都是奢侈。
至於深厚,都虧得虞錦每日不厭其煩地噓寒問暖,笑臉相迎。
不過好在效果甚佳,她眼下已經能神色如常地應對他了。
二月廿八,依舊是春風拂麵,天藍湖綠。
虞錦趴在甲板的邊沿,瞧對麵店肆人來人往,生意十分繁榮。
虞錦惦記著邊城和蔣淑月,她得出去走一趟,否則等沈卻回了垚南,消息便不好打聽了。
她正想著,便有人送來了借口。
虞錦翻開這張精致的嵌花邀貼,驚訝道:“刺史夫人?”
沉溪頷首:“送帖子的是魏夫人的貼身侍婢,說是夫人生辰將至,望姑娘能賞臉。”
可旁人不知,虞錦還不知麼?她這個沈家三姑娘、南祁王的嫡親幺妹,根本就是假的。
正因如此,虞錦半月來從未離開過畫舫,更遑論以沈三姑娘的名號在外行走。
……刺史夫人是如何得知畫舫上還有一位三姑娘的?
虞錦捏著邀貼扇了扇風,生辰宴定是去不得,她從前還是虞府二姑娘時最愛茶會雅集,指不定有人識得她。
但虞錦深知後宅婦人的消息有多靈通,何況是原州刺史的夫人,無論是邊城,還是虞家,想必都能探知一二。
她思忖片刻,道:“找個理由拒了吧。不過魏夫人的麵子也不好輕易駁了,就說我改日親自登門致歉。”
沉溪應:“是,奴婢這就去回話。”
很快,天色暗了下來。
虞錦扛著困意,好容易等到沈卻披星戴月歸來。
她端著楠木托盤,叩了沈卻的屋門。
推門而進,虞錦將一碗蓮子烏雞湯擱至他案前,道:“我特意讓沉溪慢火熬出來的,阿兄嘗嘗看。”
如今這種端茶倒水之事,虞錦做得愈發順手了。
沈卻習以為常地“嗯”了聲,垂目看著沙盤,連個眼神都沒分給她一眼。
虞錦道:“今日刺史夫人請人送了帖子來,邀我赴生辰宴。”
聞言,沈卻才抬起頭,他側目看虞錦,“想去?”
虞錦搖頭,道:“我不喜人多的地方,況且生辰宴上定有許多虛禮,累人得很。不過如此拒了也屬實下人臉麵,阿兄覺得呢?”
沈卻近日來對虞家這位二姑娘有了一定了解,是以也不答話,而是等她自己說。
果然,虞錦便自己給出了主意,道:“我思來想去,不若挑個清靜日子登門拜訪,以示歉意。”
沈卻對這些繁文縟節並不放在心上,何況他心知肚明,魏祐的夫人邀“沈三姑娘”,不過隻是一種示好罷了。
不過這些彎彎繞繞,他實在懶得同她解釋,敷衍道:“隨你。”
“那我明日去街市采買禮品。”
“嗯。”
虞錦深吸一口氣,道:“阿兄,我的月銀,每月是多少?”
話落,虞錦耳根不可抑製地泛起了紅。
堂堂虞家二姑娘,虞錦從前在府裡是沒有月銀這一說的,無論花多少、用多少,她的荷包裡總有用不完的銀票碎銀,偶爾捉襟見肘的時候,虞時也也會將窟窿補上。
親口討要月銀,那更是前所未有過的。
沈卻抬了抬眉梢,原來如此,倒是他疏忽了。
這些日子來他雖由著她喊阿兄,但失憶的又不是沈卻,他實在無法將她真當成妹妹。
不過是一時動了惻隱之心,又加之對虞廣江抱有希望,隻想回垚南後,將她安置在梵山診治養病。
這兄長當得了一時,總不能裝一世,是以難免有疏漏。
沈卻撫了撫眉梢,道:“等等。”
他起身從抽屜裡拿了兩張銀票,遞過去。
虞錦一看麵額,歡歡喜喜地便收下。
她熟能生巧地說:“阿兄真好。”
她很快就起身離開,烏發自空中劃過,留了一抹發皂的餘香。
沈卻莫名頓了一下,倏地一扯嘴角,隻覺得近來一切都有些莫名其妙。
但說厭煩,好像也沒有。
他甚至有一種,理應如此的錯覺。,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