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之後,途經密林,總算瞧見石碑上刻著“垚南”二字。
又過半日,夕陽西下,馬車停滯在城門外。
侍衛將令牌遞上前給守衛,隻見那人臉色倏然恭敬,忙命人將柵欄挪開,一路放行。
連趕了半月的路,虞錦這嬌貴的小身板著實有些吃不消,到第四五日時便已然有些蔫兒了,加上前日又來了小日子,偏是忍著疼了一路,無異於雪上加霜。
進城後,虞錦忙捧起小銅鏡,整了整碎發、衣領,一切妥當後,馬車正正停下。
眼前的府邸莊嚴肅穆,兩座銜著龍珠的獅子張牙舞爪立於前,高高的房簷下掛著一塊燙金牌匾,“王府”二字赫然刻於前。
門前的石階一塵不緇,連片落葉都沒有。
就連兩旁的鬆樹,都被修剪成了一模一樣、分毫不差的造型。
整個王府,都透露著沈卻的嚴苛至極和吹毛求疵。
虞錦堪堪踏下馬車,就見漆木正門“哞”地一聲敞開——
一個黑發黑須、慈眉善眼的老者提步匆匆而來,他笑得滿臉褶子,朝沈卻拱手行了個虛禮後,道:“王爺可算回了,王爺此行可還順利?”
白管家上上下下打量沈卻,見其全須全尾,頓時鬆了口氣。
沈卻道:“此行順利,不必憂心。”
“那就好,那就——”好。
白管家忽的一頓,餘光瞥見一抹蘭紫色身影,亭亭玉立、俏而閒適,在諸多男子裡格外打眼。
白管家眸色一亮,但很快,在瞧見元鈺清從後頭那輛馬車上下來時,他心裡那點苗頭又被掐滅了。
這元言之什麼都好,就是一身風流骨,去哪都能招朵桃花來……
這點本事,倒沒教會自家王爺個一星半點。
白管家略有失望,隨後又道:“水已備好,王爺進府歇息吧。”
沈卻“嗯”了聲,扭頭朝虞錦說:“虞錦,過來。”
虞錦乖乖走上前,喊了他一聲:“阿兄。”
又朝白管家微微頷首,學著沉溪與落雁說的那樣喊:“白叔。”
聞言,白管家眉頭一揪,阿……什麼?
不及細想,就見身後的侍衛彎腰拾起一枚藕色荷包,上前道:“三姑娘,您荷包掉了。”
白管家笑容一僵,哦,三姑娘……
誰家的三姑娘?
嘶,不對啊……
垚南與上京相距甚遠,王府裡的丫鬟和侍衛或許不儘知沈家族譜,但他在沈家做事幾十年,是陪著當年的小王爺,也就是如今的南祁王從上京來到封地垚南,沈家究竟幾口人他如何不知?
哪來的三姑娘?
沈卻看白叔變幻莫測的老臉,頓了一下,隻道:“讓人將拾星閣騰出來。”
白管家看了一眼虞錦,遲疑地應了聲“欸”。
虞錦隨沉溪與落雁去到拾星閣,隔著湖便是沈卻所居的琅苑。
沈卻徑直往琅苑走,先是將府裡過問一遍,才道:“楚瀾呢。”
白管家一笑:“表姑娘近來勤學,日日到馬場練鞭,不過前些日子她鬨著要與秦都尉比試,都尉怕傷著她麵子,左右是不肯,表姑娘氣急,鬨了場都尉府,一時不慎亂了馬圈,那些馬兒橫衝直撞的喲,愣是鬨得那些個護衛滿院子勒馬。”
沈卻眉梢輕壓,道:“胡鬨。”
白管家很是習以為常,又說:“老奴已命人傳話,姑娘想必已在回府的途中。”
沈卻沒再應話。
二人穿過回廊,白管家猶疑地張了張嘴,終是沒忍住,問道:“敢問王爺,那位姑娘是……哪家的三姑娘?”
沈卻步履稍慢了半步,想到什麼,忽然笑了一下,難得與他說笑道:“白叔若是問哪家的三姑娘,那恐怕是沈家的。”
白管家心驚:??
沈卻又道:“撿的。”
他寥寥幾句述明了虞錦的經曆,不過未防生事端,將她是虞廣江之女的身份給抹去了。
聞言,白管家大驚,撫須道:“這姑娘是個可憐人,老奴定會遣人好生照料,據說這失憶之人不可大受刺激,如今她既認定王爺為兄長,不如先依她心意,以免生出亂子。”
沈卻靜了一下,頷首道:“她舟車勞頓,她身子許是有些受不住,請個郎中去拾星閣瞧瞧。”
“欸。”白管家不疑有他,說:“恰好,姬大夫在彆院。”,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