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錦頓時麵色多變,其實這事說來也不怪她,還不是那盒消腫的膏藥惹得禍?虞錦自以為演技了得,尤其擅長裝體麵,那夜之事本該就此揭過,若非是他莫名遞上一盒……
偏偏事後還隻字未提!
這不免讓虞錦的心思揣摩出個山穀十八彎,隻覺自己與南祁王之間那在她十分努力之下本日漸牢固的兄妹情正在隱隱分崩離析。
虞錦不得不承認,沈卻待她,實在過於熨貼,比虞時也還像個正經兄長……
但話說回來,哪個正經兄長會在妹妹入睡時偷親她?!
且還用那般誘人的口吻喊她阿錦……
“阿錦、阿錦!”楚瀾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想什麼呢?日頭正盛,咱們用完午膳再練吧。”
虞錦回過神,點點頭往營帳的方向走,但小腹忽然一疼,她皺皺眉,與楚瀾耳語兩句,便往溷藩的方向去。
因頤朝對女子少以拘束,故而軍營並非儘是男子,因此也建有女子專用的溷藩。
更衣後,虞錦淨了手,原路返回的途中,路過一處陰涼的棚子,棚裡放了一大桶酸梅湯,是給將士小憩的地方。
瞧那些人的衣著便知,軍銜應當還不低。
虞錦正欲走過,便隱隱聽到一句話,那話被風吹得斷斷續續——
“虞大人這戰打得實在漂亮,死而複生、官複原職,後頭還有嘉獎無數,我是當真服氣。”
虞錦猛地抬頭朝說話之人看過去,瞳孔緊縮,死而複生?
他們繼續道:
“不過聽說這回主力乃是虞大公子?”
“那可是虞時也,十三歲便可誘敵深入的虞時也,若有什麼人能同我們王爺比上一比,我看把整個頤朝翻過來,也隻有虞時也了。”
“欸,那不對,我看還是咱們王爺更甚一籌。”
“不過你們聽說了沒,虞家有個嫡姑娘,據說是成親途中丟了,至今沒下落呢,真是造化弄人啊。”
虞錦垂頭,揚起嘴角一笑,忽然便落下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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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錦的情緒頓時明朗起來,滿心皆是父兄未死,得勝而歸的消息,一時間將與沈卻那點彆扭的感覺拋之腦後,腳步輕快,落雁都險些追不上她。
很快,很快她便能回靈州了!
待見到父親,她定要將蔣淑月的惡行告之,如此毒婦不配入虞家族譜,便應打發到尼姑庵裡讓她虔心思過!還有蔣家那些人精,在虞家危難之際竟想以嫡女為籌碼換一個好前程,虧得從前父親那樣幫襯他們,都該重重發難才是。
回到虞府後,她還要焚香沐浴,再去廟裡捐個上千兩銀子,此番曆險能夠安然無恙,定是佛祖庇佑。思及此,虞錦不由深深點了點頭。
對了,蔣淑月將府中忠仆發賣了個乾淨,也不知父親將那些人找回來了沒有,她的貼身侍婢生蓮,不知好是不好。
虞錦正滿心滿眼打算著回府之事,忽地行至營帳,恰逢沈卻下馬而來,她嘴角輕斂,心下咯噔一聲——
可她要如何與沈卻言明此事?
不過依他近日待自己的態度,坦誠相告的話,應當也不會如何吧?
虞錦心下略有忐忑。
沈卻走近,屈指探了探她的額頭道:“站在太陽底下曬,作甚?”
虞錦忽然有些心虛,支支吾吾地撇開眼:“就走了。”她撩簾入帳。
楚瀾已然動了筷,笑盈盈道:“阿錦,舅舅,快來用膳,今日有蝦魚炒筍呢!”
虞錦心事重重地落座,手執木筷,滿腹心事地抬頭看了沈卻一眼。
躲了他兩日的人,忽然夾了塊魚肉在他碗裡,虞錦滿臉真誠道:“魚腹的肉最為鮮嫩,阿兄嘗嘗。”
沈卻稍頓,目光在她臉上多停了半瞬,不由眉梢輕提,怎麼,終於舍得理他了?
虞錦又舀了一碗湯,道:“阿兄近日勞累,多喝點湯。”順便提前消消火,虞錦心想。
楚瀾一雙杏眸圓溜溜轉著,不由心歎怪不得舅舅待阿錦好,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她撂下木箸,有樣學樣地夾了塊醬肉,道:“舅舅辛苦,瀾兒給舅舅夾——”
話未儘,那醬肉似有自己想法一般,骨碌滑脫,生生滾進了沈卻那乾淨整潔的袍子上。
氣氛倏然一滯,沈卻臉色忽沉,無甚情緒地看著楚瀾,“不會吃飯,可以滾出去練鞭,木箸都拿不穩,還敢追著秦昶平單挑,能耐得你。”
楚瀾:“……”有被傷到。
而就在方才,虞錦醞釀半響,正欲坦白從寬時,卻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打斷。
她堪堪閉上嘴,陡然鬆了口氣。
沈卻去換了身衣裳,沒來得及再用午膳,便被副將匆匆叫了去。
望著滿桌飯菜,虞錦也頓時沒了胃口,以消食為由出了營帳。
一炷香後,落雁看虞錦愁容滿麵,且已然是第三回停留在議事房外,她道:“姑娘是在等王爺?”
虞錦沉默片刻,忽然道:“落雁,你說我若是做錯了事,阿兄可會生氣?”
落雁笑道:“姑娘說的哪裡話,王爺疼您還來不及呢,哪裡真同您生過氣。”
“真的不會?”
“唔……至多,姑娘哄哄也就無甚大礙。”
虞錦笑起來,似是受到鼓舞一般,“你也這麼想,我覺得也是。”
說及此,她倏地攥緊手心,坦白從寬這種事便要一鼓作氣,絕不能一拖再拖,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見房門被推開,陸續有將士從議事房出來。
虞錦深吸一口氣,正欲提步上前,便見一個半身是血的武將被從裡頭拖了出來。
麵色蒼白,奄奄一息。
虞錦一駭,當即退開了些距離。
段榮沒想到她會在這,連忙讓人將那受傷之人拖了下去,生怕嚇著他們嬌貴的三姑娘,“三姑娘,您可是來尋王爺的?”
虞錦點頭,忍不住問:“方才那人犯了何事?”
“他啊,王爺手下一個衛兵,前些日子謊稱家中老母病重,從軍中支出了一筆銀子,結果今日查明他家中老母早就病逝,那銀子是為還欠下的賭債。王爺最容不得人說謊,更容不得此等有違軍紀的行為,便罰了六十板子,除去軍籍。”
六、六十板子?
虞錦瞪眼,六十板子可是能要人命的!
段榮道:“欸,姑娘稍等,屬下去通報一聲。”
“不、不用了!”虞錦頭也不回地跑了。
作者有話要說:久等,來晚了,還算粗長叭,可以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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