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陷入一陣短暫的沉默,還是白管家最先反應過來,高呼一聲“哎喲”,道:“王妃有喜了!王妃有——快,快去告知王爺一聲!”
“給王爺備一匹快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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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卻來時,虞錦已回了琅苑正房。
那一方小榻已被圍堵得嚴嚴實實,虞錦仿佛一尊吉祥物似的,白管家笑眯眯地在噓寒問暖,一眾丫鬟捧著各式各樣的粥,選妃似的候在一側,楚瀾則驚奇地去摸虞錦的肚子,感慨道:“我總算不是府裡最小的一個了!”
齊郎中坐在桌旁寫坐胎方子,見到來人,忙起身道:“王爺。”
榻前才陡然安靜下來。
沈卻遠遠同虞錦對視一眼,因一路乘馬疾馳,他渾身都是濕的,胸膛也在起伏,目光從那剩下的半碗冰鎮糖蒸酥酪略過,提步上前,但濕著衣裳也沒敢靠太近。
虞錦雖一直念著有孕,但眼下真有了身孕,她還稍稍有些發懵,見著了沈卻,眼眸頓亮,麵露喜色,“王爺……”
她動了動唇,神情有些按耐不住的羞澀,大抵是想歡歡喜喜地同他說一聲“我有喜了”,但礙於旁人,隻好矜矜持持地將話咽了回去。
沈卻接過丫鬟遞來的帕子擦了擦手,道:“怎會忽然腹痛?可有大礙?”
他眼睛看著虞錦,問的卻是齊郎中。
不料齊郎中忽然支支吾吾起來,為難地撓了撓腦袋。
沈卻屏退眾人,白管家與楚瀾很快便識趣兒地離開,尤其是楚瀾,生怕是那碗冰鎮糖蒸酥酪惹得禍,以防被牽連受罪,她腳底抹油,溜得飛快。
須臾,屋內便隻剩三人。
齊郎中笑笑道:“王爺不必緊張,王妃並無大礙,腹中的胎兒還算穩健,適才腹痛……應當不是王妃今日第一回抽疼。”
虞錦愣了下,正想起什麼,便聽郎中繼續道:“胎兒三個月大之前,這床笫之事,還是需謹慎些才好。”
聞言,虞錦登時臉紅地撇開頭。
辰時之前,兩人沒怎麼克製地折騰了一番,沈卻才神清氣爽地去了校場,那會兒虞錦便覺得小腹無端抽疼了一瞬,但痛感稍縱即逝,她以為隻是他撞得狠,還嗚嗚咽咽地在他肩頭咬了幾口,而後也沒當回事。
方才她還以為,是那碗冰鎮糖蒸酥酪的過錯呢,思及此,虞錦簡直羞得沒臉見人。
沈卻亦是默了片刻,但他不比虞錦臉皮薄,麵不改色地點了下頭,又問:“王妃的身子沒有彆的問題?”
齊郎中搖頭:“王妃身子調養得很好,隻要謹遵醫囑,莫要碰忌口之物便好,我先給王妃開兩副坐胎藥穩穩胎象。”
沈卻頷首,又問了些雜七雜八的小事,才命郎中退下。
四目相望,沈卻目光下移,在虞錦肚子上停了一瞬,隨即抬手揉了揉她的烏發,“我先去沐浴。”
虞錦偷覷了眼男人的臉色,他聲色如常,並沒有很驚喜的樣子,言行舉止有條不紊,但又異常體貼周到,晚膳前不僅請來了專門做孕中膳食的廚娘,還命丫鬟將琅苑上下尖角的物件能挪走的都挪走,甚至連廊下那缺了角的台階,都吩咐了工匠明日來修。
但就是過於體貼周到,反而沒瞧出喜色來。
夜裡,虞錦看他寬衣的動作,疑惑地撓了下額角,直到被沈卻摁著腦袋安置下時,虞錦還在揣摩他的情緒。
其實仔細想來,之前也是她一人心心念念想要孩子,就連去梵山寺也是她的主意,王爺從頭到尾,都沒有表現出急於要子的意思。
莫非是他不喜歡小孩……?
唔,想想也是,王爺看著也不像是個喜歡稚子的人。
虞錦心下略有些失望,但轉念一想,罷了,他喜歡她就足夠了,這可憐的孩子,她便一個人來疼吧。
虞錦心思活絡,亂七八糟想了許久,甚至打好了書信給虞時也的腹稿,將至子時才稍稍有了些困意,她強撐著歡喜一會兒,呼吸漸淺,緩緩入夢。
正此時,床榻“吱呀”一聲,沈卻將手臂從虞錦腦袋下抽了出來,他翻身坐起,不知在想什麼,停頓了半響,才點了床邊的蠟燭。
微弱的光將床榻照涼,沈卻側目去看熟睡的女子。
少頃,他輕輕掀開被褥,目光筆直又專注地看向虞錦那平坦的小腹,揭開一截衣擺,便露出白皙柔軟的肚皮。
柔軟到令人很難相信,這裡頭孕育著一個脆弱的生命。
沈卻用掌心輕輕摩挲了兩下,俯身側耳貼近,仿佛是能聽到什麼聲音似的,隨後又視若珍寶般用唇碰了兩下。
被他左蹭一下右蹭一下,虞錦早就醒了,她懵懵地眨了眨眼,直至沈卻在她肚皮上親了親,虞錦才忍不住癢意縮了縮身子。
……他這是,在乾什麼?
沈卻微頓,抬眸看過來,整了整她的衣擺,將被褥重新給蓋上,道:“凍著了?”
虞錦搖頭,看了他半響,遲疑道:“我還以為王爺……不喜歡孩子呢。”
沈卻不解地看她:“我為何會不喜?”
虞錦伸手戳了戳他的嘴角,“王爺好生照照鏡子,從今兒回府後你就沒笑過,這哪裡是高興的樣子?”
沈卻握住她的食指,鼻腔溢出一聲輕笑,道:“我很高興。”
虞錦似信非信地打量他。
沈卻失笑,揉了揉虞錦皺起的眉頭,吹了燈後,側臥著攬住她,掌心覆在她的小腹上,小心翼翼地貼緊。
他一直很期待它的到來,期待它的模樣和聲音,期待有朝一日,可以不必在夢裡,也能抱它,照顧它。
沈卻低頭在她鬢邊親了親,聲音很輕地重複道:“阿錦,我很高興。”
作者有話要說: 久等啦。阿錦和沈卻的番外不多,就兩三章,然後哥哥的番外嘛也不多,大家看個高興就好啦。,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