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番外.靈州(一)(1 / 2)

驚雀 荔枝很甜 6796 字 8個月前

番外.靈州(一)

時至五月, 夏日可畏,流金鑠石,樹叢中的蟬鳴聲都略顯嘶啞和疲倦。

送親回程, 虞時也嫌隊伍走得慢,獨自乘馬疾馳, 抵達靈州時正是清晨,天堪堪灰亮, 他翻身下馬, 將韁繩丟給隨行侍衛,便扣了門環。

守門小廝揉著眼拉開門, 一見來人頓時清醒,站直立正,聲音響亮道:“公子!”

虞時也嚇了一跳,“……”

他遲疑地瞥了小廝一眼, 慢了半瞬才點下頭,抬腳往院子裡走, 沒走多遠, 便見小徑上丫鬟整齊劃一地在清掃落葉、灑水澆花, 一個個身板挺得筆直, 絲毫不見往日散漫, 就連走路時都個挨個排著隊。

虞時也長靴剛一榻上小徑,丫鬟們便齊齊朝他欠身。

這麼一條無比熟稔的道路, 他生生是走出萬眾矚目、君臨天下之勢。

虞時也停頓半瞬, 繼續往院子走。

然,自己那座小院裡頭,要比這一路更為壯觀。

下人哆哆嗦嗦在屋前站了兩排,長廊下擺置著張頗有氣勢的梨木虎紋座椅, 他娶回來的那位永安郡主正坐在上頭,手裡慢搖著團扇,道:

“我知道前一陣府裡是二姑娘做主,也知道你們不服我,可服與不服,如今掌中饋之人是我,當家做主也是我,我眼裡容不得沙子,再有怠慢懶散的,就算是府裡的老人,也一樣發賣。”

她說罷,從嬤嬤手裡接過茶盞潤了潤嗓子,不輕不重地牽了下唇:“彆以為拿著那點老爺與大公子給的情分,便能在府裡耀武揚威,欺負到主子頭上。”

話音落地,幾個嬤嬤臉色難看地扣緊了手。

許見竹笑了下,起身道:“虞家是講情麵的,各自都留幾分餘地,彆將路走窄了,是不是,陳嬤嬤?”

被點到名兒的嬤嬤身子一震,支支吾吾地應聲道:“是、是……”

“都彆緊張。”許見竹淺淺笑,說:“我進府時日不長,都仰仗諸位大事小事上才沒出差錯,今日請大家來,便是想做個主,在各位原有的月銀上,每月再添兩吊錢,從我賬裡支,如何?”

聞言,適才緊張兮兮的下人麵麵相覷,一時無人敢說話。

許見竹唇角依舊維持著稍稍上揚的弧度,道:“那便這麼定了,散了吧。”

幾人麵露惶恐,齊齊道了聲“多謝少夫人”,便一一散去,許見竹正欲轉身回屋時,目光一撇,隻見有個紅棕人影倚在榕樹旁,正聊有興味地往這裡看。

許見竹微頓,麵不改色地吩咐道:“大公子回了,讓廚房備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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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時也沐浴後,光腳踏出湢室,就見圓木桌上已擺好粥和幾道小菜。

許見竹正翻著賬簿,提筆記著什麼。

他擦著發梢的動作停了下,沐浴過後,連日因趕路而緊繃的身子也稍稍鬆弛下來,虞時也打了個嗬欠,就這個角度打量起許見竹。

其實成婚後這一兩個月,他還沒見這位連聖上都禮待三分的永安郡主對誰發難,她還挺讓人省心,下了床也不黏人,稱心如意到虞時也險些忘了第一回見到她的情景。

適才在院子裡看她拿捏人,忽然便想起來。

當初那道聲色寒涼,不帶分毫情緒的“杖斃”二字,他可是記憶猶新呢。

嘖,這人手段是和模樣一樣冷……但其實她還長得挺漂亮的。

“你不過來,在看什麼?”許見竹看過來,打斷他的思緒。

虞時也微頓,眉梢一挑,佯裝無事發生般擦著發梢走過去,餘光瞥了眼她的賬簿,攪了攪杏仁粥,問:“那些下人怎麼回事?”

“沒什麼,都是小事兒。”

許見竹輕描淡寫地揭過,自幼在宮裡養成的習慣,那些她能解決的事,便不願說給旁人聽,徒增麻煩,且虞府這點小事,比起她初至皇宮那會兒,根本也算不得什麼。

她給虞時也夾了小菜,轉而問:“你好像早回了幾日,你趕路了?”

虞時也是趕路了,但不知為何,他舌頭繞了圈,道:“我趕什麼路,疾風那家夥,不知道吃了什麼,這幾日跑得飛快,拉都拉不住。”

疾風是虞時也的馬。

許見竹不疑有他,略有些擔心道:“我找個郎中給它看看?”

虞時也喝著粥:“不用,它好多了。”

“阿錦成親可還順利?她獨自一人遠在垚南,想必很不適吧?其實你應當多留幾日,陪陪她才好。”

聞言,虞時也嘴角微抽,心道虞錦那個見色忘兄之人哪有什麼不適,他看她適應得很。

他嗤了聲道:“阿錦那丫頭,死活要和離隨我回靈州,非說什麼舍不得我,嘖,成親又不是兒戲,我自然不能由她胡鬨,隻怕再呆下去,她便愈發不肯讓我走了。”

許見竹微頓,將信將疑地緩緩頷首。

虞時也把粥喝完,見她安靜下來,忽然將巾帨丟給她,說:“過來給我絞頭發。”

許見竹看了眼手裡的巾帨,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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