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成,我真的不想這樣的......”陸曉桐流著淚說。
可她又真的控製不住。
每次發病,她都在心裡告訴自己,冷靜下來,不要這樣,可是身體的控製權好像不在她的手裡,而是在惡魔的手裡。
惡魔引領著她,要將她墮入深淵。
當最後一根稻草落下的時候,陸曉桐終於不堪重負,她望著陽台外,麵色平靜地躍了下去。
躍下去的那一秒,她的想法竟然是,終於解脫了。
張成張了張嘴,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怨她嗎?當然是怨的。
怨她不信守諾言,說好的白頭到來,卻拋下了自己;怨她不告訴自己這一切;怨她......
可他又有什麼資格怨她呢?
嘴上說著愛她如生命,卻連那麼明顯的不對勁都沒能看出來,也沒能照顧好她,如果他能夠再細心一點,如果他不急著去上班,如果他能夠好好安撫她的情緒,也許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如果,如果。
張成緊緊咬著牙,忽然抬手打了自己一巴掌。
這一巴掌,他用了全力,臉頰肉眼可見地腫了起來,嘴角也有些開裂。
“對不起,曉桐對不起,是我的錯......”張成感覺臉上好疼,一直疼到了他的心口,疼的他無法抑製地彎下了腰,“如果死的是我該多好啊......”
陸曉桐說不是的,她抬手,想要給張成擦眼淚:“阿成,你不要這樣說。”
手指從張成的臉上穿過,陸曉桐愣了一下,她的表情有一絲恍惚,不知道在想什麼。
“阿成,是我對不住你,你已經很好了,真的,我時常在想,有你這麼一個丈夫,我上輩子得做了多少好事啊。”
張成泣不成聲,根本不是這樣的,如果他真的那麼好,曉桐怎麼會患上產後抑鬱?
陸曉桐說:“阿成,你不要難過,我會去投胎,我不會再痛苦了。”
張成抬頭,眼前一片模糊。
“對我來說,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陸曉桐說。
人們常常疑惑,對於自殺的人來說,他們到底是想開了,還是沒想開呢?
既是沒想開,也是想開了。
陸曉桐忽然就平靜了下來,她輕輕笑了一下。
她都不記得自己上次笑是什麼時候了。
她並不是時時刻刻都是悲觀的,也會有開心的時候,隻不過上一次的開懷對她就像是很久以前的事,隔著一層朦朧的紗,總讓她無法再觸及。
“我現在,真的很好。”陸曉桐說。
似乎察覺到了什麼,茵茵忽然哭了起來,張母連忙抱著哄。
陸曉桐走過來,望著繈褓裡的小姑娘,彎起嘴角,輕聲說:“茵茵要乖一點呀,媽媽是個膽小鬼,不能陪你長大了,但媽媽是愛你的,很愛你。”
說來奇怪,陸曉桐說完之後,茵茵竟然不哭了,對著陸曉桐露出一個還帶著眼淚的純真笑容來。
這大概就是母女連心吧。
陸曉桐又對張成說:“阿成,我走了後,你再找一個吧,隻要對你好,對茵茵好,我不會生氣的,因為我也想要你和茵茵好。”
張成說:“不,我不會再娶彆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