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寅舜看到顧霽景西裝褲子上的兩個口水印,一陣肉疼，那褲子一看就很貴。
他湊到莫戎溫旁邊,小聲道：“兩個小孩膽子也太大了吧，連顧總都敢咬！那可是顧霽景啊，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冷酷無情。”
莫戎溫連個眼神都沒給他，隻說了一句：“你懂個屁。”
吳寅舜一陣無語，這莫戎溫不是個社恐嘛，怎麼一天天這麼暴躁。
他撓了撓臉，小聲嘀咕：“你也挺冷酷無情的。”
莫戎溫根本沒空理他,顧霽景的名聲他多少也有了解,他現在就怕對方當場和雲卷雲舒翻臉。
他緊張地握緊雙拳,想著要是顧霽景真的發脾氣，他說什麼也要衝上去保護兩個小孩。
然而顧霽景在聽到雲卷雲舒的對話後,沒忍住笑了起來。
和以往的輕笑不同,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之前得知兩個小孩試鏡成功的消息,本來就很開心，這次他的笑容大了許多,隱約還露出一點牙齒。
雲楚蔓就站在他正對麵,清晰地看到了他的笑容。
她倒吸一口涼氣猛地瞪大雙眼,要是沒看錯的話，顧霽景居然有小虎牙！和雲舒一模一樣的小虎牙！
她下意識眯了眯眼，想再仔細看看，可惜顧霽景已經抿起了唇,臉上的表情又變成了淡淡的笑容。
雲楚蔓莫名覺得可惜，隨即生出了一個想看顧霽景大笑的想法，那麼嚴肅又正經的人配小虎牙啊，想想就很有意思。
顧霽景沒注意到雲楚蔓的神色,他伸出手摸摸兩個小孩的小腦袋，然後轉頭看向莫戎溫，禮貌道：“莫先生，請問有沒開封的礦泉水嗎？可以給我一瓶嗎？”
在場眾人一愣，不知道他要礦泉水做什麼。
兩個小孩仰著小腦袋，疑惑地眨眨眼。
莫戎溫聽見他和自己說話，緊張地下意識做出立正的姿勢，他用力點點頭：“有！”
他邊說邊把桌子上的礦泉水遞給他：“這瓶，我還沒打開。”
顧霽景輕笑著接過來：“謝謝。”
他低頭看著兩個小孩，溫聲道：“小卷小舒，我帶你們去洗手池那裡漱漱口好不好？”
兩個小孩歪了歪小腦袋。
雲卷皺著小眉頭：“為什麼呀？我又不想睡覺，為什麼要漱口啊？”
雲舒也疑惑地眨眨眼：“顧先生你好奇怪啊。”
顧霽景輕輕捏了下他們胖嘟嘟的臉頰：“因為小卷小舒剛剛咬了我的褲子啊，上麵可都是細菌。”
兩個小孩同時伸出胖乎乎的小手，一左一右地摸了摸他的西裝褲子，順滑的手感讓他倆愛不釋手。
雲卷板著小臉認真道：“顧先生不要騙我哦，你的褲子不是很乾淨嗎？”
雲舒用力點點頭，軟乎乎道：“顧先生騙人可不好喲。”
顧霽景無奈地歎口氣，求助地看向雲楚蔓。
雲楚蔓見狀笑了起來，不過她忍不住在心裡想，顧霽景真的好細心，她剛剛都沒想到讓兩個小孩漱漱口。
她走到兩個小孩麵前蹲下來，輕聲道：“兩個小笨蛋，細菌才不會讓你們小朋友看到呢。”
兩個小孩轉頭看向她。
雲卷鼓鼓臉頰，不滿道：“為什麼不讓我們看？細菌歧視我們小孩子嗎？”
雲舒疑惑地眨眨狗狗眼：“大人可以看到嗎？”
雲楚蔓被他倆的反應逗笑了：“大人當然可以看見啦，不過不是歧視小朋友哦。“
她壞笑道：“因為細菌也是小朋友，它們才會喜歡找人類小朋友一起玩，它們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去人類小朋友的肚肚裡麵搗亂！”
“它們會順著你們的口腔進到肚肚裡，趁你們不注意，就在裡麵跳舞搞破壞，然後你們的肚肚就非常非常的痛。”
她邊說邊用手指戳戳兩個小孩的臉頰和圓滾滾的小肚子。
順手把小草莓發圈從雲卷手腕上拿下來，動作熟練地幫雲舒重新紮好了細軟的頭發。
兩個小孩大驚失色。
一手捂住嘴，一手抱著肚子。
雲楚蔓見狀抬起頭，偷偷對顧霽景挑了下眉，表情特彆滿是驕傲，好像在說：看吧，隻有這樣才能搞定兩個不斷問為什麼的小孩。
顧霽景無奈地笑了起來，雲楚蔓有的時候可比兩個小孩調皮多了。
雲卷雲舒皺著小臉，一左一右晃了晃他的衣角，著急道：“顧先生顧先生，咱們快去漱口吧。”
顧霽景應了聲好，帶著他們走出了禮堂，還不忘道：“雲女士你在這裡稍微等一下，我們馬上回來。”
兩個小孩連嘴巴都不敢在張開了，唔唔唔地朝雲楚蔓揮揮手，邁著小短腿就往外跑。
雲楚蔓笑眯眯地看著他們離開。
禮堂很快就安靜了下來。
莫戎溫愣了一會兒，走到雲楚蔓身邊小聲道：“顧總好像……還挺溫柔？”
果然傳聞不可信！之前他還以為顧霽景是個很暴躁易怒的人呢。
雲楚蔓笑著點點頭：“嗯，很不錯的一個人。”
對雲卷雲舒又細心又耐心。
這也是在相處中才發現的，她還記得當初在畫廊，許湫虹提到顧霽景的時候可是滿嘴抱怨，說他事多又嚴肅。
吳寅舜眼神瞄了好幾次雲楚蔓，很想問問她和兩個小孩和顧霽景是什麼關係，多年的導演經曆讓他直覺這裡麵的事情不簡單，但同樣的，他也懂一個道理，那就是知道越少活得越久。
於是權衡了一下，最後他還是選擇保命。
他站起身走到雲楚蔓麵前笑道：“雲女士，很高興能和你還有兩個小孩合作，老王已經去打印合同了，很快就能回來，等下你看看，如果沒有異議，咱們現場就可以簽約。”
雲楚蔓有些驚訝，這速度也太快了，但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合同內容估計早就準備好了，隻等著試鏡完確定下來小演員，重新加上名字就可以了。
她笑著點點頭：“好的，麻煩吳導了。”
另一邊，顧霽景帶著兩個小孩去了洗手池。
雲卷雲舒抱著礦泉水瓶噸噸噸就是一大口，臉頰立刻鼓了起來。
顧霽景笑道：“不要咽下去。”
兩個小孩往下吞的動作一僵，兩雙一模一樣的狗狗眼睜得溜圓，乖巧地點點頭。
他倆用力左右晃晃小腦袋，才把水吐了出來。
顧霽景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紙巾，輕輕幫他們把嘴邊的水漬擦乾淨，溫聲道：“小卷小舒以後在外麵不要隨便咬東西了，你們還小抵抗力差，很容易生病。”
雲卷板著小臉點點頭：“我知道啦，以後我都不會隨便咬東西啦，還會看著小舒和媽媽，讓她們也不要咬。”
雲舒扁扁嘴，抱著自己圓鼓鼓的小肚子，皺著鼻子道：“不用哥哥看著，我也不會咬啦，我不會讓細菌進到我的肚肚裡麵噠。”
顧霽景心道看來雲楚蔓的說法還是很有用的，以後他也可以多學習一下。
不過雲楚蔓的形象在兩個小孩心裡居然不靠譜到這種地步。
他輕笑起來，摸了摸兩個小孩的小腦袋道：“乖，我們回禮堂吧。”
兩個小孩點點頭，主動牽住他的手，準確來說是用他們的小胖手圈住顧霽景的手指。
雲舒蹦蹦跳跳地往前走，小腦袋上的丸子頭也跟著動來動去。
雲卷偷偷瞄了顧霽景一眼，又看看雲舒，欲言又止。
他糾結地擰了擰小眉頭，得找個小舒和媽媽不在的時候，偷偷和顧同誌彙報一下消息才行。
他們回到禮堂的時候，老王正好帶著合同進來。
那合同一看就是剛打印出來的，還帶著打印機奮力工作的溫度，隱隱還有墨水的香味。
吳寅舜坐正身體，將合同推到雲楚蔓眼前道：“雲女士您看看吧。”
他笑道：“其實不看也沒事，我們劇組的待遇還是很好的。”
雲楚蔓笑著接過來，客氣道：“我當然相信吳導的人品。”
與其說相信導演的人品，不如說相信她穿進來的這本書，她已經連著看了好幾個合同，都很良心。
吳寅舜知道她在說場麵話，但依舊覺得很開心。
雲楚蔓低下頭，細致地看著合同上的條款，就在這時餘光瞄到她的一左一右突然多了兩道身影。
她驚訝地抬頭，發現顧霽景和莫戎溫分彆坐到了她的身邊。
雲卷雲舒站在她對麵，把吳寅舜夾在中間，雙手抓著桌子邊沿，隻露出兩雙狗狗眼。
莫戎溫偷偷瞄了一眼顧霽景，小聲道：“一會兒我幫你看看合同裡麵有沒有坑。”
與此同時，顧霽景輕咳一聲，在另一邊對雲楚蔓道：“雲女士，一會兒可以讓我也看看合同嗎？”
雲楚蔓：……
她聽著雙聲道的請求，目光慢慢轉移回合同上，點了點頭：“當然……都可以。”
吳寅舜：？？？
於是接下來他就看到那份合同先是在雲楚蔓手上過了一遍，然後又被莫戎溫拿了過去，仔仔細細看了一遍，最後傳到顧霽景手上，又被他認認真真看了一遍。
吳寅舜震驚地望著麵前的三個人，他是什麼絕世大騙子嗎？一份合同居然需要三個人來看！其中還有兩個專業人士！
他覺得自己受到了傷害！
顧霽景將合同推到雲楚蔓麵前，認真道：“沒有問題，雲女士可以放心簽字。”
莫戎溫大膽地附和道：“沒挖坑，就是待遇一般般，隻能算中上。”
吳寅舜瞪向他：“這待遇還一般般？男女主都沒有兩個小孩價錢高好不好！還配備房車和營養餐啊！還有專門的助理！”
他可是把小孩子當成瓷娃娃對待啊，生怕在劇組出問題！
莫戎溫哼了一聲，嘀咕一聲：“小黃毛誰知道你能不能全都做到。”
吳寅舜眼睛一翻，差點兒被氣過去。
雲楚蔓趕緊道：“我相信吳導言出必行，我現在就簽字，咱們合作愉快。”
她說完就拿起筆，刷刷刷簽下大名。
吳寅舜這才舒坦一點，笑道：“雲女士合作愉快。”
他低下頭看著兩個小孩，伸出手道：“小卷小舒，咱們也合作愉快！”
兩個小孩笑眯眯地握住他的手，異口同聲道：“合作愉快！”
說完他們又對他招了招小胖手。
吳寅舜微愣，反應過來後彎了彎腰，湊到他們麵前，小聲道：“你們想和我說什麼悄悄話？”
雲卷踮著腳，湊到他的耳邊小聲道：“莫哥哥隻是想要保護我和小舒，不是故意氣導演叔叔噠，導演叔叔可以不生氣嗎？“
雲舒笑眯眯地湊到他另一隻耳朵邊，軟乎乎道：“我覺得導演叔叔的黃頭發很帥哦，不過導演叔叔留黑發可能更帥氣！頭發也不會痛痛！”
吳寅舜愣了一下才明白，雲舒以為染發會讓頭發覺得疼。
他鼻子一酸，怪不得莫戎溫說兩個小孩的個性就是暖心，這簡直就是小天使下凡吧！莫戎溫一直懟他，估計就是因為他在剛開始的時候說了兩個小孩的壞話。
吳寅舜笑著對兩個小孩道：“我這麼大度，怎麼可能跟他那個不會說話的社恐計較呢，等下次見麵，就讓小卷小舒看看我黑頭發的樣子好不好？”
雲卷雲舒笑眯眯地點點頭，拉著長音道：“好~”
吳寅舜被兩個小孩安慰一通，心情大好。
他笑容滿麵地站起身，對莫戎溫道：“之前說兩個小孩的事情，我說聲對不起，是我眼神不好。”
莫戎溫驚訝地看向他，居然這麼痛快就道歉了？
吳寅舜笑道：“下部戲當我男主角吧，我可早就想和你合作了。”
莫戎溫撇了下嘴，淡淡道：“我考慮一下。”
“我就當你答應了。”
吳寅舜見他態度轉好就知道自己猜對原因了，：“雲女士、顧總，小卷小舒，我先走了，再見。”
兩個小孩用力揮舞胖乎乎的小胳膊：“導演叔叔再見！”
雲楚蔓和顧霽景也和他道彆。
吳寅舜瀟灑轉身，離開了禮堂。
莫戎溫好奇地湊到兩個小孩身邊問道：“小卷小舒你們剛剛和吳導說了什麼？”
雲卷雲舒相視一笑，齊聲道：“秘密。”
莫戎溫張了張嘴，晃了晃他們的小胳膊：“告訴我嘛。”
兩個小孩笑眯眯地搖頭，就是不說。
雲卷鼓了鼓臉頰：“莫哥哥不是說帶我們去吃飯嗎？”
雲舒拍拍小肚子，委屈巴巴道：“對呀對呀，小舒都餓了。”
莫戎溫這才作罷：“好好好，現在就帶你們去吃飯。”
顧霽景聞言下意識看向雲楚蔓，本來他也打算帶兩個小孩去吃飯的。
雲楚蔓笑著邀請道：“顧先生一起來吧。”
她轉頭看向莫戎溫：“大侄子你不介意吧。”
莫戎溫對顧霽景的印象其實還不錯，再加上他是兩個小孩的親爹，莫名多了些親切感，於是大手一揮道：“沒問題！”
雲楚蔓看向顧霽景，詢問似的挑了挑眉。
顧霽景抿了抿唇，想起她曾經和自己說過的話，要嘗試著在朋友麵前光明正大地站在兩個小孩身邊，他笑道：“那我就厚著臉皮跟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