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過十六歲不到一個月的少年僵在地上,不動了。
落葉被風沿著路麵吹動戲耍,從他的視野中自下而上地劃過。
盛羅問:“你看不上這種日子,是吧?”
走在他前麵的女孩兒停下了腳步。
盛羅看見少年白皙透粉的頸項上有一層薄汗,也知道這個好麵子又愛暗搓搓使壞的校草現在一定羞惱到了極點。
陸序試圖安撫她:“我不會再說,也不會再想,你讓我起來。”
“好,我知道了!”
“我沒有!”連續掙紮了幾下,陸序終於放棄了動作,他努力讓自己不要被驚怒毀掉理智,“我隻是、隻是說一下我的想法。”
盛羅把手揣在了上衣兜裡。
空蕩蕩的馬路延伸向遠方,在太陽底下,那個遠方似乎很遠,又似乎很近。
陸序移開了視線:
大概是過節了到處都在放假,這條路比往常安靜多了,乍一看隻有紅綠燈,和守著紅燈的他們兩個人。
兩個老人像是虯結在地底經曆過無數寒暑的根,他們的身上長得出這個世界上最傻的枝丫。
可是在那個小飯館裡養得出那種傻子。
“你覺得?你是誰呀你覺得?”
“我沒有看不上。”陸序終於為自己辯解,“我就是覺得……羅奶奶應該有更好的人生。”
吃撐到了要吃藥這種事,他是決不能讓盛羅知道的。
“陸香香,你果然很香啊!”
盛羅等了兩秒,回頭看了看他。
陸序根本沒來得及反應,在一陣天旋地轉之後,他人已經趴倒在了地上。
他終於弄明白了自己的處境,盛羅將他的手臂擰在身後扣住,另一隻手越過他的左肩摁在地上,就這樣徹底壓製了他。
走到路口的時候,盛羅說:“你是不是眼睛不舒服?那邊兒是藥店?”
那樣做太傻了。
“這種事以後你想也不準想,不然你以後就彆在我麵前出現。”
讓他整個後背都灼燒起來。
兩個人一前一後過了馬路。
跟在她身後的少年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風沿著街道席卷而來,盛羅眯了眯眼睛。
她隻用一隻手就製住了他。
盛羅笑了。
“我怎麼不能動手?我認了那個盛獅子的名頭,就是為了不用給人解釋我為什麼動手呀。”
“你看啥呢?”
陸序終於想起來要掙紮,結果還是被死死地摁在那兒。
陸序的臉被死死壓在地上,馬路牙子、逐漸枯萎的樹和路燈都東倒西歪。
看著陸香香在地上放棄了掙紮,盛羅空著的那隻手從他的後脊上劃過。
現在,他越來越懷疑,自己隨口編織的謊言也許就是真相。
“盛羅!你放開我!這種話你不想聽我就不說了!你覺得我沒道理你罵我呀,你怎麼能動手!”
盛羅抬手在陸香香的麵前晃了晃。
又被他強行按了下去。
“哼。”女孩兒在他身上冷笑,“我姥姥怎麼樣,還用你想?”
陸序心中迅速升起了想要買健胃消食片的渴望。
“我在想……羅奶奶要是自私一點,一定會過得比現在好。”
你也一樣。
好幾處關節的痛感延遲了好久才傳給大腦。
看見少年的目光正落在她的頭發上。
不計成本,不計得失。
轉回頭去看向將要變綠的紅燈。
她聞了一下。
溫暖的氣息有彆於清涼的風。
“陸香香,你好歹剛被我姥姥用手藝給喂飽了,怎麼還放下筷子就嫌棄廚子呢!”
女孩兒清亮的聲音從他的後腦勺傳進他的大腦。
“哈。”盛羅笑了笑,“沒有的事兒誰又知道呢?我姥姥說過,人的心太小了,‘後悔’這倆字兒又太大了,所以啊,人彆後悔就行。她倆挺喜歡這個小飯館的,以前也不是沒機會乾彆的或者乾脆退休,我姥姥就喜歡做菜,做得便宜實惠,誰都能吃飽了肚子。”
陸序輕輕顫抖了下,他說不清楚是因為盛羅的手讓他應激,還是因為盛羅說話的時候就趴在他的耳邊。
可是看著那截脖子,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這人為什麼要跟獅子講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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