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 38 章(1 / 2)

當看見那個拿著導盲杖的女人出現在醫院的時候,宮原長出了一口氣。

“老陸啊,為了咱倆這交情,我算是把良心都丟了。”

說完,他深吸一口氣把手往臉上一抹,眼淚“刷”得流了下來。

“盛羅!你可算來了,我是真沒法兒了,誰也沒想到老陸他能走到這一步啊!”

聽到男人的哭聲,盛羅停下了腳步靜聽了下,才說:“宮原?你來深圳了?”

“我這是不放心老陸,就從北京跟過來了,沒想到我就出去跟人見個麵,他、他就這麼下去了!”

盛羅站在原地沒說話,隻聽著男人向她哭訴。

宮原的業務能力實在不太熟練,哭了兩聲沒有人接話,他就有點兒哭不下去了。

微微抬起頭去看盛羅,他看見盛羅在摸索著打電話。

“喂,楚上青?我是盛羅,有點事情想要麻煩你,陸序可能是去了一趟北京回來之後就自殺了,能請你查一下他在北京都做了些什麼嗎?可以查流水的,我們的經濟切割還沒做完……好的,謝謝。”

通話結束,盛羅扶了下自己一邊戴著的藍牙耳機,對宮原說:

“陸序不會自殺,自殺那也太難看了,他不會讓自己那麼不體麵。”

宮原張了張嘴,突然什麼胡話都說不出來了。

盛羅比他以為的要聰明的多。

“盛羅,老陸他之前有遺書,財產都給你,他出了這種事兒,萬一陸家那邊查過來…..

“我也沒怕過。“

盛羅勾起唇角笑了笑:“他現在是醒的還是暈著?“

宮原連忙讓開門口的位置,引著盛羅往病房裡走。

“你也好好跟他說說.

病房門打開的瞬間,病床上傳來一陣怪異的響動。

宮原看著某個試圖坐起來的前淩城一中校草,都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老陸,你肋骨都斷的能下鍋紅燒了,你這是折騰啥呢?”

“咳,你彆亂說話……我沒事兒……”後半截,他是對盛羅說的。

宮原深覺沒眼看,無奈地抹了下眼睛。

然後慘叫了一聲。

盛羅笑著關上了房門,關門前,她對門外的宮原說:“下次彆在手上抹那麼多芥末。”

宮原:嗚嗚嗚嗚嗚!

病房裡,陸序看著簡單穿了T恤和短褲的女人,雖然對方看不見,他還是努力露出笑容:“宮原是不是跟你胡說八道了?說我什麼?想自殺?其實是意外,我……沒留神,跌了下去。”

人心是很奇怪的東西,從前受了一點小小的傷,陸序有無數種方法向盛羅賣慘,看著她在家裡為自己忙來忙去,現在看著盛羅站在那兒,斷了一堆骨頭的陸序卻希望對方不要有一丁點的擔心。

彆知道他有多狼狽,多可憐,也不要知道他有多渴望她。

這個時候再回想從前,他隻覺得奢侈。

盛羅沒說話,導盲杖點在地上,她緩緩地向他走過去。

“疼就少說話。“

陸序覺得自己被巨大的委屈給擒獲了,咬了下嘴唇,他輕聲說:“不疼。”

盛羅還是笑了:

“我突然想起來,卓也叫你陸老狗,陸序,你現在真的有點像一條老狗,能爭善鬥的時候不願意受一點兒委屈,真的不能動了,就生怕彆人知道你受了傷。”

在病床邊摸到凳子坐下,盛羅說:“沒必要,不是還沒死麼?沒死你總能再蹦躂起來。”

對著一個半邊兒摔八塊兒的傷者說對方還能蹦躂起來,這傷者還是他的前夫,盛羅這話聽起來還真有點幸災樂禍。

陸序卻明白她一貫是這樣的人,凡是仰頭向前看,自己的生路自己掙。

歪著頭努力看著盛羅的手,陸序輕聲說:

“疼麼?

“嗯?”

“剛……剛失明的那幾年,一點點摸索過來,摔了撞了的,很疼吧?”

當了半個月的“盲人”,陸序最大的感覺就是無助,人沒有了眼睛,整個世界都在變得危險,同樣的光明籠罩在身上,普通人感覺到的是安心,他感覺到的是可怕。

那些光屬於彆人,唯獨不屬於他,走在再平凡不過的街頭,他卻像是行走在地獄裡。

這些就是盛羅從前經曆過的。

“眼睛到底是什麼?我從前真的沒有仔細想過……對不起。”

陸序說。

“彆把我想得那麼可憐。”盛羅皺了下眉頭,舒展開之後她又笑了,“我說過了,我沒後悔過。”

她沒後悔過,也就不用彆人同情或者道歉。

陸序看著她。

黑色的長發柔軟地垂在腦後,有點細微的淩亂,在盛羅的身上卻像是生機的延伸和外化。

他突然想起來了很多很多年前的從前。

女孩兒頂著一頭金發露出無奈的笑容,從他的教室後門路過。

那本該是他們毫無交集的一個清晨。

卻是他心動的開始。

他一直喜歡她,不像宮原他們以為的那樣,是因為盛羅救了他,是因為愧疚……他不會愛上救護車和擔架,也不會愛為他維持秩序的警察。

他隻愛她。

“盛羅,你想過,更好的人生是什麼樣子?”

“嗯?”

女人把耳機從耳朵上取下來。

她的頭轉向了陸序的臉龐。

“更好的人生?要是能多看見彆人的笑就好了……以前我總是怕嚇到彆人,不敢看人,也不敢讓彆人看我的眼睛,現在聽見彆人笑,我想不出來那是什麼樣子的。就像你,以前我希望你能多笑笑,卻不記得你笑起來的樣子。”

盛羅的聲音裡是真切的遺憾。

她恍惚記得陸序應該是長得很好看,卻從沒留意過,後來記住的隻有那種很香的氣味兒,像是坐在開花的草地上吃橘子。

哦,還有其他的,比如皮膚很細滑,頭發很乾爽,後腰的肌肉線條……

盛羅抬手拍了下自己的頭,在醫院裡想起從前的夫妻生活,她實在覺得不太合適。

止痛藥的效果在漸漸退去,陸序開始覺得渾身劇痛。

他努力讓自己不要發出聲音,一雙眼睛緊緊地看著盛羅。

病房裡安靜了下來。

盛羅緩緩站起來:“陸序,你還好嗎?”

陸序咬緊了後槽牙,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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