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摸鼻子,盛獅子對著陸香香發誓。
……
“你不用來看我,我說了,受傷跟你沒關係。”VIP病房裡,陸序的語氣輕描淡寫,隻是目光一直追著盛羅不放。
盛羅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
“正好方卓也最近時間比較多,我來你這順便還能給自己做檢查。”
穿著淺灰色長袖長褲的女人眼睛上蒙著一條同色的帶子,摸索著從包裡拿出了一個飯盒,她說:
“這是我昨天烤的杏仁餅乾,低糖低熱量,方卓也她們都很喜歡。”
陸序看向那些餅乾,努力坐正了身子。
“你還在做點心?”
“偶爾會做……畢竟是跟你結婚之前謀生的手藝,我也喜歡廚房。”
男人不由得沉默。
在他們的婚姻中,曾經有一段很短暫的時光,他們是彼此靠近的,也就是在那個時候,他知道了盛羅的夢想,很簡單,很純粹,她想繼承她姥姥姥爺的飯館,賣著讓人十塊八塊就能吃飽的飯菜,當一個快樂的大廚兼老板。
這個夢想早就破滅了,畢竟沒有人會相信一個盲人能夠掌灶。
那時,陸序還以為盛羅是因為喜歡他才救了他。
他的心疼得像是被刺給紮穿了,暗暗發誓會讓盛羅喜樂安穩地度過一生。
加了杏仁的餅乾是香脆的,果然沒有很多的糖分,卻有濃濃的酸澀從胃部翻滾而上。
陸序逼著自己大口吃完了餅乾,視線沒有片刻離開坐在沙發上的盛羅。
她戴著耳機,在聽著語音為她播放網上的消息。
“盛羅,你是不是又在可憐我?”
女人扶了下耳機,緩緩轉向他的方向。
“你知道了吧,我為了能追回你,連什麼怪力亂神的事兒都乾了。”
“我知道的,挺有意思。”
楚上青已經把調查後的結果發給了她,盛羅都覺得驚詫。
“我真的沒想到你會誤會這麼多年。”她說。
陸序閉上了眼睛。
這句話在他們離婚之前他就聽盛羅說過。
那一天是再平常不過的午後,盛羅坐在沙發上,抱著他送的那個太陽花形狀的抱枕。
陸序偶然說起他們的高中時光,他甚至都忘了自己當時說了什麼。
可她記得盛羅當時的表情,輕輕皺了下眉頭,又鬆開。
“你不會真以為我一直暗戀你吧?”
在那個瞬間,陸序聽見了他心裡一整座堡壘坍塌的聲音。
當他意識到自己喜歡盛羅,他就不停地對自己說是盛羅更愛他——他們愛情的基礎,是盛羅為了救他而失明,是盛羅先付出的,是盛羅先走出第一步的。
他所有的計算和衡量,都建立在這樣的基礎之上。
“你要是不說,我都忘了那一茬兒了。其實我那時候連你長啥樣都不知道。”
女人在笑,長長的頭發從她的後脊上垂下來。
陸序卻覺得自己是陷入了極深的陷阱中。
而他的沉默,讓盛羅的笑容淡了下去。
“陸序?你怎麼了?”
“你怎麼能沒有暗戀我呢?”混亂中的陸序站在她的麵前,“你不是、你不是一直都喜歡我嗎?!”
女人抬起頭,她看不見,可她還是習慣於這樣。
“陸序,我是在結婚後才喜歡上你的。我發現我喜歡你之後就立刻告訴你了呀。”
不對!
不對!
不對!
那已經過去太久了!那時候他已經泥足深陷!那時候他已經以為他們兩個人相愛至深!以為是盛羅感動了他!
陸序後退了一步。
他要重新計算他的感情,他要修正應有的秩序,他給盛羅的愛太多了,他要收回來。
可就是從那一刻開始,他開始失去她。
從回憶中抽離而出,躺在病床上的男人笑了。
“盛羅,我之前想明白了一個道理,如果不是我喜歡上了你,為什麼一直記得你暗戀我的這個誤會呢?”
坐在陽光下的女人笑了笑,將耳機從耳朵上拿了下來。
“這道理還挺有意思,就是想明白的有點兒晚,婚都離了,你還不如想想彆的。”
醫生走進來開始對陸序進行檢查,女人站起身,拿起導盲杖要退出去。
陸序疼得皺起眉頭,卻還是透過人群的縫隙看著她。
“盛羅!你彆走,你走了我疼。”
盛羅的腳步停住了。
男人忘記了他一直以來最重視的體麵,聲音又可憐了兩分:
“我好疼啊!”
……
“陸校草,你沒事兒吧?”
最後一節晚自習即將結束,宮原轉過頭想問陸序一個問題,卻看見他呆坐在座位上。
陸序回過神,神色一如往常:
“我能有什麼事兒?”
宮原看看他的表情,又看向了他手下麵的本子。
雖然是倒著的,他也看見了上麵寫的是什麼。
“不喜歡。”
老師眼裡絕對的好學生。
同學們眼裡的高冷校草。
執行校規的時候的假笑學生會主席。
本性涼薄又功利刻板。
這樣的陸序,他在本子上寫滿了“不喜歡”。
仿佛被這三個字傷透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