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今天毫無準備,目送方卓也去洗澡,她拿起毛巾隨便擦了擦頭發,正打算走,就看見陸序清清爽爽地站在健身房門口。
她走過去,深吸了口氣:
“你又用橘子味兒的洗發水了?”
斜靠在前台的少年愣了下,移開了視線。
“嗯。”
“好聞。”盛羅讚許地點了點頭。
陸序沒說話,隻是耳朵微微泛紅。
“去我家吃晚飯吧,我姥姥說今天燉魚吃。”
“嗯。”
陸序穿著一件黑色的羽絨服,搭配著灰色的圍巾,越發顯得膚色白淨。
盛羅又想起了那天孟子楊也穿了件黑色的羽絨服,胸前還有一條大金龍。
她不禁又想如果陸序的胸前也有一條大金龍會是啥樣。
……好像也不會像個混混。
急衝衝洗了個澡的方卓也從後麵衝了出來,剛要出門又被盛羅一手撈了回來。
“頭發都沒乾,把帽子戴上。”
小虎崽子戴上帽子,盛羅帶著她先走出了門。
陸序慢了一步,因為他看著盛羅搭在彆人肩膀上的手臂。
課時費是一次一結的,一張五十塊的票子上印著布達拉宮,盛羅看了一眼,揣進了褲兜裡。
“你是得回家吧?”
“不是。”方卓也搖了搖頭,“找楚上青,一起吃飯。”
她從兜裡又掏出了一張五十塊錢:“姑姑不在家。”
“哦。”盛羅的手還搭在她肩膀上,“那你叫上楚上青跟我走吧,今天我姥姥燉魚,醬湯口兒,還放豆腐。”
兩句話說得小虎崽子口水都快流出來了,瞪著眼睛看著盛羅。
“看啥呀?我家開飯館的,你反正都是吃飯,跟著我吃不是正好?”
方卓也心動了,她不光心動了,她還腿動了,一溜煙兒往學校的方向跑。
就算是周末,楚上青也是在學校裡學習的,劫持楚上青!一起吃燉魚!
看著她的背影,盛羅忍不住笑。
陸序一直走在她身後,看著她黃色的頭發在被風吹動。
“你好像很喜歡年紀小的。”
他輕聲說。
“嗯?”盛羅回頭看他,臉上還是笑,“她和楚上青倆,毛茸茸的,一逗就炸毛兒了,多好玩兒。”
不光有他們,還有左一梵。
還有你的同桌,同學……
陸序走到了盛羅的身邊。
經過一處廢棄的廠房,盛羅抬頭看過去,陸序跟著她的目光,看見了已經生鏽的鋼筋骨架。
被拋棄的建築仿佛死去的巨人,在凜冽的冬日裡,它的身上沒有一點生機。
牆上的水泥褪去,露出了乾癟的紅磚。
“這裡我小時候來過。”盛羅指著空落落的院子說,“這邊兒以前是個啥實驗場,我姥姥領我來看過,有那種鑽頭。”
盛羅比劃出了一個比她整個人還粗的鑽頭。
陸序看向門口掛著的牌子,也早就朽壞,隻剩了幾個字。
“第四……研究中心。”
“我記得這個院子後麵有棵香椿樹,我姥姥會掐了香椿芽回來,可香了。”對著滿目的荒蕪,盛羅想起了春天特產的香椿炒蛋。
陸序愣了下。
盛羅還在回味小時候的美食:“還有槐樹,槐花包子也好吃,你吃過嗎?”
陸序輕輕搖頭。
“那等著春天吧,我去掐香椿。”
說完,盛羅就大步往前走,留下陸序看著荒廢的廠房。
淩亂、支離、乾癟的一切,似乎因為一份很簡單的期許變得不一樣了。
盛羅卻已經又被一家新開的鋪子吸引了注意力。
“肉鬆壽司,蛋黃壽司,一樣要一盒。”她從兜裡拿出還沒捂熱的五十塊錢。
五十塊變成了三十六。
陸序走過來,問她:“羅奶奶不是已經燉了魚?”
“給我姥姥姥爺買的。”盛羅笑著說,“他倆沒吃過壽司。”
拎著壽司走了一小段路就到了學校,盛羅看了一眼,突然笑了起來。
“哈哈哈,你看她倆!二荊條領著小米辣!”
兩個穿著同款紅色羽絨服的小孩兒站在那兒,像兩根紅辣椒。
一根是細長的,像二荊條。
一根短了一大截,還更細,是小米辣。
因為笑得太過於猖狂,盛羅是被方卓也攆著回了自家小飯館的。
楚上青假裝是要勸架的樣子,但是陸序親眼看見了楚上青試圖用自己的書包去拍盛羅的頭。
站在路口,忍了又忍的少年看著手裡的壽司,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