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嚴二愣在那,背心生涼。
要他去問大人昨夜到底買了幾個姑娘.......那還不如自己一刀先抹了脖子。
薑姝見他咬牙護著自個兒的主子,也沒再為難他,轉頭讓春杏將自己那個視為命一般珍貴的嫁妝匣子拿了出來,當著嚴二的麵打開。
裡頭那一摞銀票,數目可觀,都是薑姝出嫁時,收來的嫁妝。
大頭是薑老夫人給她的。
當初薑老夫人和薑姝的親娘薑夫人嫁進薑家時,沈家還未曾敗落,兩人的嫁妝,薑老夫人一直攥在手裡暗自存著。
薑姝出嫁時,薑老夫人給了她一半,另一半留給了薑寒。
小頭便是父親薑文召和後娘林氏給的,都是些細碎的票子。
一匣子裡的麵額,從十兩到一千兩,各不相等。
出發前,薑姝還好一陣糾結,這匣子似乎擱哪兒都不放心,最後隻能隨身攜帶。
倒不是怕被人拿了去,而是看著那匣子在自己身旁,她才能睡得踏實。
匣子一打開,嚴二往裡掃了一眼,舒了一口長氣。
夫人備了就好。
嚴二沉默地等著。
薑姝在那匣子內擇來擇去,擇了半晌,終於擇出了一張遞給了嚴二,“這個該也夠了,我給大人估算了一下,滿打滿算五個姑娘,這十個姑娘......”薑姝說完,瞟了嚴二一眼,輕飄飄地道,“這不明擺著冤枉了我家大人嗎......”
嚴二心頭一跳。
看著那張五十兩的銀票,眼皮子不住地抽,不知道是接好,還是不接好。
“不夠?”薑姝疑惑地問完,便又從那匣子內拿出了一張十兩的票子,大方地添了進去,“不止五個?那我再加一個......”
“夠了。”嚴二硬著頭發接過了那五十兩銀子,出去後滿頭是汗。
他當了這些年的差,還從未像今日這般為了銀子煎熬過,且他總覺得今兒夫人那番言詞和神色與平常有所不同。
嚴二還未想明白哪裡不對,身後春杏便追了出來,輕輕地喚了一聲,“嚴侍衛。”
嚴二駐步回頭。
春杏便悄聲道,“嚴侍衛,可有察覺夫人今兒神色有些不對。”
嚴二雖有此念頭,卻不敢明說,一時沒吱聲。
春杏便看著他,問他,“嚴侍衛可有見過哪家相公當著夫人的麵,去,去花樓的......”
嚴二一愣。
“就算夫人再深明大義,心腸寬闊,世子爺昨日那般丟下夫人,馬不停蹄地趕去了紅椿樓,今日再來她跟前,說銀兩不夠花,心頭豈能舒坦。”
這話一瞬點醒了嚴二。
嚴二恍然大悟。
等到了馬車旁,將手裡的五十兩銀票遞過去時,便有了一個正正當當的理由,“大人,夫人生了妒,隻給了這些。”
範伸在馬車內候了半天,心裡的煩躁愈來愈旺,聽到嚴二的腳步聲時,火氣正竄在了腦門心,蓄勢待發。
聽完那話,該發泄出來的火氣,卻沒如預料中那般落下來,儘數凝結在了眉梢,倒覺得稀罕了,“有何事能讓她生妒。”
嚴二咽了一下喉嚨,不敢隱瞞,“夫人適才問屬下,大人昨兒找了幾個姑娘,咱在姑娘身上花費了多少,便給多少錢。”
話音一落,窗口的那簾子突地被掀開。
範伸的臉色實在說不上好。
深邃的黑眸,在嚴二的臉上審視了一陣,目光緩緩地落在了他手裡那張五十兩的銀票上,久久凝視之後,輕聲問道,“你如何答的?”
嚴二的神色極為忠誠,“屬下沒說。”
昨日他不在屋內。
隻知道文王為了替主子接風,特意訂好了紅椿樓的頭牌。
大人雖不喜歡花樓裡的姑娘,但也不敢確定昨夜是不是為了逢場作戲,委屈了自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