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從榮華殿出來後,馬車走的是東測門。
比起正門,東邊的側門離侯府更近。
薑姝一番誓言發完後,儘管心頭萬分感慨,也沒能堅持一陣,被馬車一搖一晃,再有頭頂上的雨滴聲催眠,不多時,那腦袋便在範伸的胳膊上耷拉了起來。
範伸一直看著她。
見到她眼睛開始閉上時,便輕輕地挪出了胳膊,將她樓進了懷裡。
馬車一路往前。
到了東宮的那條巷子,嚴二的劍柄正要往那車軲轆子上敲去,便見一位姑娘,從東宮那扇朱漆大門內走了出來,也沒帶傘,身後也沒跟丫鬟。
嚴二愣了愣。
等到了跟前,嚴二才終於認了出來,那姑娘是韓國公府的三姑娘,韓淩。
嚴二被她直直地攔在馬車前,手裡的韁繩一緊,立馬停了下來,“韓姑娘......”
韓淩一身被雨水濕透,臉上的神色也是哀痛至極,目光無神地穿過嚴二,看著那馬車,直接問,“世子夫人在裡麵?”
嚴二點頭。
韓淩一句也沒多說,乾脆地衝著裡頭的人道,“姐夫,稍我一段唄。”
裡頭的人沒應。
“薑姐姐......”韓淩憋著一口氣,一嗓子下去,旁邊的車簾終是掀了起來,接著便是一道冷清的聲音傳了出去,“上來。”
薑姝也是被韓淩那一嗓子驚醒的。
一個機靈起身,韓淩人已經鑽了進來,帶著一身的雨水,從頭到底竟沒有一處乾爽。
“怎麼了?”薑姝唬了一跳,趕緊起身將人拉了過來。
取了車壁上範伸用來替她擦過雨水的布巾,蒙著韓淩的頭便是一通擦,“不是說好了今兒進宮,先去榮華殿的?我等了你半天不見人,你這又是去了哪兒,弄成了這幅模樣......”
韓淩沒應。
反而是一把抱住了薑姝,哭了出來,“藥罐子,我難受......”
範伸看著她一身雨水進來,心頭就有些後悔了,如今再見她抱住了薑姝,眼見薑姝一身被她沾濕,眼皮子更是一跳,清冷地出聲道,“韓姑娘......”
話還沒說完,便被薑姝回頭一聲打斷,“大人,能去後麵的馬車嗎?”
範伸身子一僵。
薑姝撅著嘴,祈求地看著他,嘴角無形地喚出了兩個字,“夫君......”
範伸深吸了一口氣,瞥過了頭。
得,他讓。
範伸起身,臨走時倒是大方了一回,指了馬車後的一個木箱子,對薑姝道,“裡頭擱了你換洗的衣裳,都換上。”
說完便下了馬車,走向了後麵那輛今兒薑姝進宮時乘坐的馬車。
嚴二看著主子的背影,嘴角幾個抽抽。
這韓姑娘真行,這麼多年了,怕還是頭一個將主子趕下自個兒馬車的人。
範伸一走,韓淩便拿了馬車上的木箱子,一麵替韓淩換著衣裳,一麵著急地問,“到底是怎麼了?”
薑姝想不出今兒她是受了什麼刺激,才會弄得如此狼狽。
太子和太子妃的事,她早就已經知道了,倒犯不著這般激動,且那臉色,白得跟雪一樣,薑姝還是頭一回見。
韓淩見範伸走了,倒是終於出聲了,也沒去抱薑姝,而是捂住了自己的臉,同薑姝哭著道,“她回來了,一直都在我身邊,你說,我怎麼就沒認出來呢......”
薑姝聽得糊塗。
不知道她說的是誰。
韓淩又抽搭地道,“十幾年了,我都以為她死了,還去她屋裡給她燒紙,去寺廟裡替她求佛超度,想將她從那血海裡拉出來,好生去投個胎,我做了那麼多事,也沒見她投個夢給我,原來是還活著......”
韓淩說完才抬起頭,看著薑姝,又是哭又是笑,“我早該想到的,她剛進我韓家的時候,我一見到她,就覺得莫名的親近......”
似乎終於察覺到了薑姝的疑惑,韓淩便同她解釋道,“你見過的......我庶出的妹妹,父親從久財崖帶回來的,那日我托你將她送出城門,沒成功被捉了回來,也好在沒成功,才讓她進了宮找到了表哥,成了太子妃.....”
薑姝愣愣地看著她,越聽越糊塗了。
太子妃韓漓,她是見過。
她怎麼了。
韓淩終於說了個清楚,看著薑姝嗚咽了起來,哭得仿佛斷了心腸,“她不是我妹妹,她就是秦漓啊,秦家唯一幸存下來的人,當年秦家被滅,她被秦夫人護在身後,僥幸逃過了一劫,十幾年了,如今才回來,今兒若不是那枚玉佩,我怕是還被她蒙在鼓裡,她怎就不告訴我呢......”
作者有話要說:啊,電腦修不好了,徹底罷工了,手機上碼的字,下周買個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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