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極了昨夜那搔首弄姿
範伸無聲地一笑,身後的手指隨之一敲,偏過了頭。
一身本事。
是他小瞧了她。
“收拾好了,便去請安。”範伸不待薑姝走近,撂下一句便轉身走了出去,立在門外,見薑姝出來後,才撐開了手裡的油紙傘。
也沒等她,也沒替她撐,先一步跨進了雪地裡。
適才阮嬤嬤從暖閣內取了帕子,回頭就交給了侯夫人。
新婚夜落紅,是規矩。
侯夫人讓雲姑收好了絹帕,嘴角止不住的上揚,一樁心事得以了結一身是輕,問了幾句阮嬤嬤,世子夫人的情況。
阮嬤嬤均點頭,“老奴瞧著,臉色挺好。”
侯夫人終於安了心。
見兩人都起了,這才差雲姑去隔壁將虞老夫人接到正屋。
新人頭一回進門,按理說昨兒就該得敬茶,但侯夫人顧忌著薑姝的身子,怕她累了一日,再來行跪,到不了洞房便倒了,特意挪到了今日。
請安敬茶一道辦了省事。
雲姑扶著虞老夫人從隔壁出來,對麵長廊上便有了動靜。
雲姑抬頭望過去時,範伸手裡正撐著傘,小心翼翼地扶住了薑姝的胳膊。
那模樣,甚是恩愛。
虞老夫人也看到了,緊緊地攢住了雲姑的手,高興地盯著對麵的身影問道,“那就是世子夫人?”
雲姑點頭,“老夫人先彆急,這不人都來了,等待會兒進來,咱慢慢瞧”
“咱這世子倒知道疼人。”虞老夫人笑著說了一句,才轉身進了屋,候著兩人過來。
長廊上,薑姝輕輕地挽著範伸的胳膊,走的異常緩慢。
這回她倒沒怨範伸。
從東院出來,她跟在範伸的身後,心頭的事兒一多,便忘了還有‘病’在身,一路健步如飛地跟了過來。
到了院門前,範伸突地轉身,問她,“身子可還要緊。”
薑姝臉色一變,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自己有病,正猶豫是該點頭喘咳兩聲,還是該說那帖藥的效果真真是好。
範伸便將手裡的油紙傘靠了過來。
那傘頂上的幾粒雪花落在她臉上,薑姝身子下意識地往後仰,胳膊便被範伸一把扶住,極為溫柔地拉到了跟前護著。
薑姝順勢幾聲喘咳。
一切都挺自然。
之後範伸便扶著她上了長廊,一路再也沒鬆過手,到了屋裡,麵對一屋子人的三姑六婆,也還是牽著她。
屋內幾聲哄笑。
薑姝便抬了頭。
除了侯夫人之外,跟前每個人都是生麵孔。
正不知所措,雲姑便端了兩茶杯遞過來,“這茶,侯爺和侯夫人可候了好些年呢。”
薑姝便也明白了。
坐在侯夫人跟前的那位,一副閒雲野鶴的男子,便是永寧侯府的範侯爺。
這番一瞧。
範伸似乎長的誰也不像
範伸先從雲姑那托盤裡拿了茶杯,遞給薑姝,回頭再取,兩人一同緩緩地走到了侯爺和侯夫人跟前,正要齊齊跪下。
跟前的侯爺和侯夫人,一瞬都起了身。
一個搶先接了範伸手裡的茶盞,一個搶先接了薑姝手裡的茶盞。
兩人都沒能跪下去。
侯夫人扶住薑姝的手,笑著道,“行了,你身子弱,母親喝了這口茶便是。”
侯爺和侯夫人的神色都很自然,誰也沒覺得哪裡不對。
薑姝便順勢改了口,微微福身依次喚道,“父親,母親。”
輪到虞老夫人了,兩人倒是切切實實地跪了一回。
侯爺沒攔著,侯夫人也沒攔著。
薑姝將手裡的茶盞遞過去,剛隨著範伸喚了一聲,“外祖母。”一雙手便被虞老夫人牽住,起了褶子的目光溫和地落在薑姝臉上。
身旁的丫鬟趕緊替她接了茶盞。
虞老夫人的眼睛卻是越來越亮,瞧了一陣後,便顫顫地道,“像”
屋裡的人正疑惑,虞老夫人說的是像誰,便見虞老夫人又握住薑姝的手,輕輕幾晃,眼眶含淚道,“像一家人”
薑姝跪在跟前不敢動。
虞老夫人又道,“孩子,往後同咱世子爺好好地過日子,給他一個家,可好?”
薑姝忙地點頭,“嗯。”
“好孩子。”虞老夫人又拍了拍她的手背,這才鬆了手。
侯夫人見虞老夫人情緒不太穩,也不敢讓兩人多留,趕緊打發兩人回了東院,“天冷,世子夫人少出來,身子要緊。”
一堆丫鬟婆子,又簇擁著兩人出了正院。
前後不過一炷香的功夫,兩人又回來了。
正院裡逛了一圈,薑姝也沒能記住幾個人,除了範侯爺和侯夫人,她也就隻記得一個虞老夫人,其他的親戚,她一個都沒記住。
瞧得出來,那虞老夫人很是喜歡範伸。
人就是這樣,即便在外被人厭惡成了茅坑裡的石頭,在自個兒長輩眼裡,依舊是個寶貝疙瘩
薑姝落後範伸兩步,看了一眼那□□的脊梁,回來時沒再忘記自個兒的病。
時不時喘咳兩聲,說話聲也虛弱了很多。
兩人回到東院暖閣,嚴二和春杏已經候在了門口。
範伸看到嚴二後,便沒再往前,回頭同薑姝撂了一句,“你先進去,我晚些時候再過來。”
薑姝也瞧見了春杏,忙地道,“好。”
薑姝一進屋,範伸便轉過身。
一麵往書房走,一麵問嚴二,“如何了?”
嚴二回複道,“酒水沒有問題。”
範伸腳步一頓。
嚴二沒去看他,直接將藏在袖筒裡的那酒壺,遞到了範伸跟前,“屬下查過了,隻是普通的酒水,屬下也問過,昨兒夜裡後廚的老張,親手交到春杏手裡,就是這個酒壺。”
範伸抬目,嚴二忙地低下頭。
半晌,範伸才伸手拿了過來,“如何查的?”
“屬,屬下才飲過。”
嚴二話音一落,範伸便好奇地盯了過來,上下打探了他一番後,擰眉道,“沒反應?”
嚴二搖頭,“沒有。”
範伸眉頭擰的更深,又瞧了嚴二一陣後,轉身道,“再等會兒。”
範伸又回了書房。
嚴二一直在跟前站著。
時辰慢慢地流失,過了晌午了,見嚴二還是沒有反應,範伸終是拿起了那酒壺,臉色狐疑地嗅了嗅。
確實正常。
範伸一下將身子靠在那椅子上,不可思議地捏了捏眉心,半晌後才抬頭突地問嚴二,“她好看嗎?”
嚴二一愣。
頓了片刻,便也知道範伸說的是誰,豁出去半條命道,“若非夫人容顏絕色,長安城內那麼多病重的姑娘,為何世子爺偏偏選了薑家。”
範伸緊緊地盯著他。
好一陣安靜,才發出了一聲悶笑,“你的意思是我圖她色?”,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