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門被推開,腐臭味更濃鬱了,就連梵朝也忍不住微微皺起了眉頭,低頭一看沫寶,她似乎毫無影響。也不知道是因為對這種味道沒感覺,還是因為蒙上了圍巾沒有聞到。
監獄裡很黑暗,走了兩步,踩到了一個柔軟的東西,聽到悶哼的聲音,梵朝才意識到段震和陳凱宇被扔在了地上。
他回過神來,便看見沫寶已經跑到了一邊點起了蠟燭。
她將蠟燭捧了過來,燭光照耀在她精致白皙的臉蛋上。梵朝低頭看向身下的‘東西’,即便做了心理準備,也忍不住冷吸一口氣。
這地下的東西,已經不能夠稱之為人了。
段震像是人棍一樣在地下動彈不得,地下的東西肮臟不堪,全是血以及腐肉,甚至還有吃食。應該是平常有人過來送飯。
至於陳凱宇,也好不到哪裡去,看起來奄奄一息,好像死了一樣。
沫寶偏了偏頭,說道:“就在這裡。”
梵朝當然知道,他問道:“你做的?”
“嗯。”沫寶沒有否認,似乎也沒有意識到自己這麼做有什麼問題。因為她不這麼做,以段震的異能,這個監獄根本關不住他。
梵朝自然也知道這個道理。
但是他還是深呼吸一口氣,就在他開口之際,腳下似乎被扯動了一下,他低頭一看,發現段震不知道什麼時候清醒了,因為手腳全斷,動彈不得,隻能用嘴咬著他的褲腳。
“你說什麼?”梵朝聽到了一聲小小的聲音,便蹲下身子,靠近問道。
段震微弱沙啞地聲音傳進了他的耳裡:“那個女孩……是個怪物……救我……離她遠點……”
段震看著此刻平靜的沫寶,神色充滿了恐懼。他不敢想象,世界上怎麼會有這種怪物,把他們折磨成這個樣子了,居然還能做到這麼平靜。
就算是他自己,也無法做到。
除了怪物之外,段震實在想不到還有什麼詞能夠形容她。
所以當看見梵朝出現的時候,段震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他要離開這裡,要遠遠的離開這裡才行!
誰知道梵朝聽了之後的反應,卻是一笑。他對沫寶招了招手,沫寶聽話地蹲下來,靠在他的旁邊,好奇地看著他。
梵朝摸著她的頭發,對段震介紹道:“你是我的朋友,所以我想,我該和你介紹一下,她叫沫寶,是我……很重要的,要保護的人。”
段震以為梵朝沒明白,忍著難受繼續說道:“我的四肢……是被她毀掉的……梵朝……她不是正常……”
未等他說完,梵朝說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和陳凱宇現在這個樣子是沫寶做的。說實話,她沒有殺死你們,我很驚訝,所以才過來看看。”
段震睜大了眼睛。
梵朝似乎並不在意他神色中的恐懼,繼續說道:“當初,我們借住沫寶的家,她拿下來的糧食,陳凱宇偷走的時候,你在客廳裡,聽到了吧。”
段震想解釋,但不知道牽動了什麼,疼得冷吸一口氣,他急促地喘著氣,出氣多吸氣少:“梵朝……我什麼都沒做……”
“之後,如果沒有你的默許,陳凱宇根本不會再出現在彆墅裡。段震,我了解你,你是一個警惕心非常強的人,而且心思細膩。你肯定能猜到他們回去會怎麼對待沫寶的吧?你知道嗎?如果當時不是我,沫寶可能已經死了。所以我很驚訝,沫寶居然還能放過你們一馬。”
段震忽然意識到什麼,他極力為自己解釋道:“我們是朋友……梵朝……我們是朋友不是嗎?末世之後……你沒有親人……我也沒有親人……我們應該彼此相信……扶持……”
“段震,如果你知道這個基地是我的話,但是我又不在,你會怎麼做?”梵朝再次打斷段震說的話:“你還是會動手的吧?因為在你這個人心裡,即便是朋友,也沒有眼前的利益重要。如果這個朋友,和你沒有造成利益衝突,那麼就相安無事。但當這個朋友,和你造成了利益衝突,你會怎麼做?你心裡已經有了答案吧?”
梵朝看著段震還想辯解,笑了一聲:“我不是一個活生生的列子嗎?”
之前,梵朝並不在意段震是否真的把自己當成朋友。就算重生後,知道段震會為了活著,而吃人、殺人、背叛他、背叛人類,也隻是心裡有些膈應。
但是想到段震的所作所為差點害死了沫寶,梵朝忍不住心生殺意:“段震,你不在乎沫寶,所以放任著陳凱宇的行為。因為沫寶的生與死,和你毫無相關。但是,如果我沒有槍,你說陳凱宇當時會不會連我也一起殺掉?你沒想過?不對,你想過,但是你覺得,我受了這麼重的傷,早死晚死都差不多吧?”
段震沒想到梵朝這麼了解自己,但是他不想死,即便這樣他也不想死。
所以他還在掙紮。
看著他不死心還想打感情牌,梵朝冷笑了一聲。如果今天他不殺死段震,那麼段震活下來第一個想殺死的就是沫寶。
所以,他還是去死吧。
想著,梵朝手輕輕碰地,瞬間,整個監獄安靜了下來。
沫寶眨了眨眼睛,似乎意識到了這裡有兩個生命氣息消失了。她剛感知到兩個死者氣息,但並沒有維持多久,那氣息就消失了。
羅德說過,並不是所有人死後都會化成靈魂。
這有著嚴格的要求。
難怪……明明末世了,她卻一直沒有感受到靈魂。
“你殺了他們?”沫寶問道。
梵朝點頭,站了起來,沫寶看著他晦暗不明地神情,下意識安撫道:“彆難過。”
梵朝有些驚訝,低頭問她:“你為什麼覺得我難過?”
沫寶想了想:“朋友,沒了,難過。”試想一下,如果看到大黃受傷,她也會很難過,更彆說永久的失去大黃。
梵朝忍不住一笑,揉著她的頭發,說道:“我不難過。”
沫寶看著他,是否在確定他是不是在說謊。
梵朝這才解釋說道:“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嗎?”
“嗯!”沫寶點了點頭:“大朝,受了,很重的傷。”
“是的,我為他們引開了喪屍,沒被喪屍抓到,卻被一個生鏽的鐵鉤勾到腹部。”雖然是因為他不想活了,但是段震半點沒提找藥的事情。
因為段震心裡門兒清,醫院很危險,所以不願意冒險。
而且救治他之後,之後他短時間內沒法恢複完全,這個期間會成為拖累。
於是,段震提議,找一個躲避的地方。於是他們看中了附近喪屍比較少的彆墅。
段震的決定很快得到了陳凱宇他們的同意,因為陳凱宇他們也想找個機會丟掉他。
梵朝當時又沒昏迷,自然聽到了他們的交談,沒有一個人說去找藥,或者說要治療他。無疑做好了隨時拋棄他的準備,隻是他剛好救了他們,還剩下一絲臉麵的他們開不了丟棄的口。
又要臉麵,又要甩下拖累。
那麼唯一的辦法就是找一個安全的地方,再留下半天的食物,最後再以受傷、無法行動需要好好休息的借口離開。
簡直是兩全其美。
但是,現在梵朝卻很感激段震的行為。
因為不是這樣,他就遇不上沫寶了。
沫寶氣得腮幫子鼓鼓的:“他們拋棄了大朝。”
梵朝為自己辯解道:“我也不需要他們。”
沫寶還是覺得不舒服。
因為要不是她在,或者是有神水的話。大朝肯定會像黃姨一樣,永遠不會在她身邊了。
雖然,那個時候,她和大朝的關係隻是認識,並不相熟。即便看著大朝死,也不會難過。
但是現在想起,心裡卻是悶悶的。
“不要難過。”梵朝踩到地上肮臟的東西,皺起眉頭,把沫寶抱了起來,放在監獄外麵,說道:“我去找人把監獄收拾一下,你先去換一身衣服吧,都臟了。”
“哦……”
見沫寶轉移注意力,腳步輕快地往臥室的方向跑去,梵朝鬆了一口氣,找了人把監獄清理乾淨,又去找韓良俊問清楚這幾天百鳥基地的事情。
聽到有一些異能者不安分,想讓百鳥基地變成第二個蘭城基地,梵朝冷笑一聲。
韓良俊繼續將沫寶的處理方式說了出來。
梵朝麵色忽然凝重。
“怎麼了?”韓良俊有些緊張:“沫寶的處理方式不對嗎?都怪我,我覺得……如果當眾把他們全部殺了的話,肯定會引起轟動,會讓基地裡的人產生不安,或者是害怕,對之後長久打算不好。”
“沒有不對。”就是不對才太不對了。
梵朝比任何人都清楚,沫寶沒有其他人那樣彎彎道道,能做出這樣的決定,顯然,是背後有人在教導她。
可會是誰呢?
徐嘉木?
於是梵朝說道:“我回來的時候看見溪水基地多了一些人,應該就是那些被趕出去的異能者。你讓衝鋒隊或者後勤隊出去的時候,小心一點,偶爾觀察一下他們的行動,避免出現意外。”
韓良俊一聽,立馬打起了精神:“好的!”
梵朝又交待了幾個事,便迫不及待去找沫寶了。
剛進入大廳,便看見從另一個房間出來的徐嘉木。
梵朝看著他,挑起眉,指著那個房間,問道:“你怎麼從那裡出來的?”
徐嘉木自然不會回答他,看了一眼沫寶臥室的方向,很快收回了視線。
倒是跟進來的一個居民聽到,解釋道:“這位是新成員,叫徐嘉木,是副首長安排他住在那裡的。”
副首長?沫寶。
“……”梵朝深呼吸一口氣,隻覺得自己不過是出門了一趟,就被偷了家,還不能搶回來,憋屈得很。
早知道這樣。他當初就隻修兩個臥室。
真是便宜他了。
“沫寶在臥室裡洗漱,趁著這個時間,來一趟練武場吧。”
他已經很久沒在練武場和徐嘉木比試了,想到如此,梵朝手有些癢了。
徐嘉木看了他一眼,跟上去,默認了。
那居民也是一臉懵逼,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周圍一股火藥味,他嚇得連話都不敢說。
來到了練武場,梵朝進入更衣室,徐嘉木也緊跟其後。在梵朝換了一件衣服之後,徐嘉木也準備完畢了。
“來吧。”
梵朝勾起了唇角。
這些天他可不是百煉的,再怎麼都要徐嘉木吃一次虧。
沒想到,他雖然占上風,但也沒把徐嘉木怎麼樣,畢竟作為一隻喪屍,徐嘉木並不知痛覺,手臂斷了就接上,骨頭斷了就正一下,反正就是,不管怎麼,無痛無癢。
倒是梵朝,雖然臉上隻是很輕的痕跡,但腫了。
“……”
一人一喪屍隔得遠遠的坐著休息,許久,梵朝抬頭看向他,問道:“沫寶處理那一批異能者的事,是你給她出的主意?”
徐嘉木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