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政國夫婦死後,元祈家的房子便在警察的幫助下,被歸回了他的名下。在他被福利院收養期間,福利院一直作為他的監護人代行管理權,將房子租了出去。如今他已經年滿十六周歲,福利院就把出租費用和房子的管理權一並返還給他了。
白殊言問他:“不回去看看嗎,有沒有什麼想收拾的東西?”
元祈愣了一下。過了一會兒才開口道:“……沒什麼可看的。”
他四歲之前的記憶寥寥無幾,就連父母的容貌也已經記不清了,而那個房子裡原有的東西,包括奶奶留下的零星幾樣遺物,都早已被彭政國夫婦禍害一空,根本沒什麼好回憶的。
現在他人生中最珍貴的就在眼前。
“接著租出去就好。那裡早就不是我的家了。”他看著白殊言,神情有些失落。
係統“嚶”了一聲。“宿主快安慰小可憐啊!你說過的,不會再讓他流淚!”
白殊言:“?我什麼時候說過這麼瓊瑤風的話。”
看到元祈難過,他的心疼自然不會比係統少。
少年原本晶亮的眸底黯淡下來,像隻連耳朵都耷拉下來的小狗。
他摸了摸元祈的頭,安撫道:“彆想以前的事情啦,有師父在,以後都會很好的。高中你好好念書,再考一個好大學,以後咱們師徒倆聯手斬妖除魔,還能賺到很多很多錢,到時候多大的房子都能買得起。”
元祈歪著頭,眷戀地蹭蹭他的手。他聽著白殊言描述的美好未來,臉上終於再次浮現笑容。
少年眨著好看的眼睛,柔聲撒了個嬌:“那抱一下。”
“師父抱抱啊。”白殊言熟練地哄道。
這一套自元祈小時候到現在經曆過無數次,小孩兒一撒嬌,白殊言的心就要軟成一團。
這些年他跟在元祈身邊,既能吸食炮灰送上門的陰氣,又能時時刻刻積攢陽氣,魂體通過陰陽調和的方式修煉,力量積聚得迅速又穩固,現在隨時隨地都可以觸碰物體和幻化實體。
他向前走了一步,身形便由虛轉實,像是水中飄渺的虛影穿過水麵走了出來,柔軟的衣帶輕輕飄動。
每次見到這曇花一現的場景,元祈的心底不免產生些許波動。因為這意味著……他可以短暫地觸碰到師父了。
他自然地靠上白殊言的身體,胳膊熟練地摟上他的脖子。“師父你真好!”
“這時間也過的太快了,孩子都長這麼大了。”白殊言對係統感歎了一句。他拍著元祈的後背,感覺掌下的身體寬闊而健壯,還帶著幾分肌肉的堅硬。
好像昨天還是小小軟軟的一團,今天一下子就變成大人了。
係統讚同道:“是很大了。現在完全是你靠在他懷裡。”
“這張圖形象地形容了你們倆的姿勢。”它發了個表情包:“大鳥依人.jpg”
白殊言:“……”又來了,身高攻擊。垃圾係統。
他正在罵係統,元祈突然“咦”了一聲,困惑道:“有點兒怪怪的。”
摟著他脖子的手放了下來。
“怎麼了?”白殊言給他順毛的手停在半空中。“是啊,祈祈你已經長大了……”
不再需要為師的關懷了嗚嗚嗚。
養孩子大概都是這樣的心情,既欣慰於孩子的獨立,又為他的遠離而失落。
但還沒等他想清楚自己複雜的感情,就突然感覺腰間一緊。
元祈換了個姿勢。雙手環在他的腰上,頭順勢側靠上他的肩膀,說:“我比師父高了,應該這樣。”
白殊言:“……”個頭什麼的,他才不在乎呢!
元祈常常看著白殊言,十年間他一直是這樣年輕俊美的模樣,身上每一分細節都深深刻在元祈的腦海裡。但元祈此時環著他的腰,卻覺著尺寸比他以往想象的要細。
抱著很舒服。元祈眷戀地蹭了蹭他的脖子。
少年陽氣十足,血格外灼熱。
白殊言做鬼之後,沒有血液流動和心臟跳動,身體毫無溫度,觸到的任何東西都是一片冰冷。隻有元祈能讓他感受到熱度。
此時就抱這麼一會兒,吸到的陽氣都快讓他舒服得飄飄然了。
·
元祈離開福利院,申請了高中學校的宿舍。
報道當天,彆的學生都是家長送到的,一群家長在宿舍樓裡進進出出,大包小包拎了一堆生活用品,生怕孩子在學校吃苦。
元祈找到宿舍時,寢室其他三個人已經到了,他們的家長都在忙著給孩子鋪床或收拾桌子,乾得熱火朝天。
元祈一個人拖著行李箱,就顯得孤零零的。
白殊言說:“你在這兒等我一下。”
元祈回頭,隻看見他飛快飄走的背影。
這時屋裡有人看見他站在門口,熱情地過來打招呼,“你就是元祈同學嗎?我是李愷,大家以後同一個宿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