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殊言漫無目的地在學校周圍晃蕩著。一路上吃了個不知道哪年跳樓自殺的怨鬼,淹死在水裡想找替身的水鬼,還遇著個卡在廁所裡的,就是太惡心了實在下不了口。
他感覺無聊了打道回府的時候,剛走到寢室門口就聽見裡麵幾個男生奇怪的笑聲。
聽起來有點猥瑣,該不會是聚眾看小黃片呢吧。
白殊言謹慎地先探頭進去看了看,發現他們竟然各自坐在自己的書桌前,捧著書看得津津有味。
……還挺好學的,對不起是他太汙了。
白殊言沒怎麼注意書皮,就穿過寢室門直接飄了進去。
元祈坐在桌前看得投入,連白殊言進門了都沒發現。
他手裡捧的正是胡小文的得意收藏。
幾分鐘之前,當他在舍友的解釋裡弄懂了其中的含義時,一時間竟然懵了。
元祈很少有這樣不知所措的時候。但當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拿著李愷擠眉弄眼塞給他的書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這是一本霸道總裁和男版灰姑娘的愛情故事,劇情一言難儘,但……書裡的某些情節寫得十分香豔。
當元祈翻到某一頁時,種種露骨的語言一下子撞進了他的眼睛裡。
雖然理智告訴他不應該繼續看下去,但元祈還是鬼使神差地,目光在那些火熱的文字上滑了下去。
他不知道看了多久,隻覺得腦中一片空白,好像把這些新鮮的橋段讀了進去,又好像根本沒能理解,隻剩下燒灼的大腦和紛亂的思緒。
走馬觀花似的閃過無數念頭,他甚至不敢細思。他隻覺得隨著這段文字越來越不可描述,一股熱氣似乎從他周身的血液裡湧到了臉上。
元祈的雙臂搭在桌麵上,慢慢低下頭趴了上去。他胸口搏動得很厲害。
就在這幾乎令人窒息的隱秘心思裡,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在他身後響起:“趴著看書不要眼睛了?坐直了。”隨後有人輕輕拍了下他彎著的後背。
那聲音不大,滿含關懷之意,落在元祈耳中卻如炸雷一般。
白殊言沒想到自己隻是提醒他一下,元祈就嚇得夠嗆,像個受驚的兔子一樣猛地從座位上彈了起來,結果“咣當”一聲頭撞到了床的欄杆上。
元祈吃痛地捂著頭頂,來不及想彆的,第一時間先把書用卷子蓋上了。
白殊言也被他嚇了一跳,“怎麼這麼毛躁啊。”
有舍友聽見響動問元祈:“你怎麼了?”
“沒事啊。”元祈毫無異樣地搖搖頭。
“哦,那就好。我還以為你頭撞到欄杆上了。剛剛的聲音和我上次撞到頭一模一樣。”舍友回憶起那個場景,牙疼地“嘶”了一聲,“真夠疼的,像開瓢一樣。”
元祈聽著他形象的形容詞,也感覺自己的頭頂像是裂開了一樣劇痛。舍友轉過頭,他不禁忍痛地皺起了眉。
“快過來我給你看看。”白殊言趕緊拉著他進了衛生間。
關上門後,他擔憂地問:“疼不疼啊,剛剛撞得好像不輕。”
他化為實體,伸手摸上元祈被撞到的地方,感覺手下有個包微微隆起。
元祈從小到大最怕疼,每次受了傷都要哭半天。白殊言自責道:“都是我不好,不應該突然嚇唬你的。都鼓包了,估計要好幾天才能消下去。”
輕柔的觸感覆在疼痛的地方,白殊言的手是冰冷的,便帶來一絲清涼。
“是我自己太不小心了。”元祈說:“不關師父的事兒。”
元祈不想表現得太脆弱,但生理反應不是自己能控製住的,因為這突如其來的劇痛,他的眼睛都有點紅了。
琥珀色的大眼睛在昏黃的燈光下盈盈閃光,像是眸底湧出了一汪水。
白殊言心疼道:“師父給你揉揉啊。”
他的動作很輕,像是一片羽毛落在了元祈的心上。剛剛被劇痛打斷的劇烈心跳,又開始“砰砰”跳動起來。
聲音真的很大,師父不會聽見吧。元祈惴惴地想。
他小心地平穩著自己的氣息。
白殊言給他揉了一會兒,問他:“好一點兒了嗎。還疼嗎?”
每次他受傷的時候,師父都會這樣安慰他,所以即使他疼得厲害,也覺得很高興。
這片刻的親近太讓人眷戀了。若是在以前,不管疼是不疼,元祈都一定要靠過去纏著白殊言給他吹吹。
但現在元祈心裡發慌。雖然他早放下了那本書,那些文字的熱度卻好像留在了他的心底。
師父靠得極近。明明沒有記住什麼內容,他的大腦竟然自動回憶起那些場景來。原本隱蔽的熱度就這麼不聽指揮地湧到了他的全身,連耳朵都紅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