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了嗎,昨天白義學的兒子被人退婚了。這麼多人看著呢,當場打臉啊,白義學可算是丟了大人了,結果愣是沉著臉沒發作。”
研討會第三天,場內人群三三兩兩地聚集在一起,大部分人討論的卻是同一件八卦。昨天下午這事兒一發生,就被作為談資傳遍了全場。
“白義學那兒子本來就是廢物一個,對方可是祝由家天賦極佳的大小姐,這草包配女傑本來也搭不上啊。何況就算發作又能怎麼樣,白家近些年實力衰退得厲害,哪敢跟祝由家爭鋒啊。白義學也隻能打腫臉充胖子唄。”
“白家沒落咯。”有人搖頭歎息道:“當年白殊言還在的時候,白家可是輝煌一時,穩坐了世家裡頭把交椅,誰敢略其鋒芒啊。可惜自他之後,白家再沒有能力出眾,能挑大梁的人了。白義學還不是矮子裡麵拔將軍才跳出來的。”
“噓……白家人來了。”場內的議論聲突然一靜。
白義學帶著幾個弟子,包括他一臉挫敗的兒子自宴會廳包廂走了出來。
秦家一向做事周全,走在白義學身邊的是秦羽和,他微笑著與白義學寒暄,一路送他向宴會廳門口走去。
“白家主,您這是……”有人問道。
“家中有事,我們就先告辭了。”白義學乾硬地解釋。
任誰都能看出他緊繃著的臉。
廳內所有人都一派自然,看不出先前還在談論他的樣子,甚至不少人都跟他禮貌地道了個彆。
但白義學感受著這些人似有若無瞟過來的的目光,臉頰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
秦羽和送走白義學後回到了宴會廳,正遇到元祈向門口走來。
他驚訝道:“你這是要走?”
“學校臨時有點事兒,我得回去一趟。”元祈向他點了點頭,“多謝你的邀請函。”
秦羽和笑道:“客氣了,希望以後還有合作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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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義學自虐般地想象著那些人看他笑話的場景。
他甚至能想象到這些人的語氣,一定會敬佩又惋惜地提到白殊言,而說到他的時候,必定要譏笑他不如白殊言遠矣。
這些話自白殊言死後就一直充斥在他的耳朵裡,十年前他坐上了家主之位,便不需要再看彆人的臉色,但這些人輕蔑的目光,和上任家主對他不認同的眼神卻未曾離開他分毫。
白殊言的名字每從他們的口中說一次,都像一把刀剜在他的心頭。
白義學的臉上壓抑著深深的嫉恨。為什麼白殊言死了那麼久,還要死死壓在他的頭上?!
“可惜我出生的時候白殊言師叔已經不在了,不然我真想看看他的風采。”一個憧憬的聲音突然從他的身後傳來。
白義學猛地回頭,“你們說什麼?”
“我們沒說話啊。”幾個弟子互相看看。
白義學陰冷的目光像是淬了毒,從他們的臉上一一劃過,讓他們害怕地低下了頭。
“不許提那個名字。”他警告道。
白義學剛剛回過頭,耳邊又冒出一句話:“師父明明就不如師叔,還不準我們說,自欺欺人真是可憐啊。”
“啊!”一個徒弟慘叫一聲,被他一巴掌扇倒在地。
“師父!我做錯什麼了……”他捂著臉恐懼地看著白義學。
“你敢羞辱我?憑你也配?”白義學的眼裡充滿血絲。
他兒子察覺到不對,趕緊問他:“爸,你怎麼了?師弟剛剛沒說話啊?”
但白義學已經聽不到他的聲音了。無數聲音向他擠壓過來,“要不是你白家怎麼會敗落成今天這個地步……根本沒有人看得起你……你給白殊言的提鞋都不配……”
“彆說了!閉嘴!”白義學顫抖著捂住耳朵,恨不得把自己的腦袋擠碎,嘶吼道:“白殊言已經死了!他輸給我了!”
“你真的贏了白殊言嗎?”一個幽怨縹緲的聲音在他心底響起。
“啊——我贏了!我當然贏了!”白義學已然失去神誌,他怪笑著得意地道:“白殊言啊白殊言,枉你一代天才,還不是稀裡糊塗地死在飛僵的手下?你怕不是至死都以為自己是運氣不好吧……哈哈哈哈是我啊,是我在你的朱砂裡摻了紅鉛……”
幾個弟子大驚失色。是白義學害死的白殊言?!
紅鉛由女子初次經血製成,陰氣極重,氣味腥穢,極易吸引僵屍。想必是師父在用到這些符咒時,紅鉛因燃燒而揮發的氣息將飛僵引地發了狂。
元祈的目光如覆寒霜,布滿了沉冷的殺意。
白義學麵目猙獰,額頭上青筋迸出,五官扭曲,猖狂地大笑著:“你之前費儘心血鎮壓了那隻千年怨鬼以致實力大退,我本來還以為你不會參與收服飛僵的行動了,但你怕是已經被眾人追捧慣了,竟然傻乎乎地帶傷上陣……真是天助我也啊!你知道嗎,當我看到飛僵被你吸引過去的時候我有多高興……隻要你死了我就是白家第一人!”
“殺了他。”元祈的聲音冰冷刺骨,讓怨鬼自心底湧上一股寒意,它情不自禁地哆嗦了一下。
白義學的大笑聲驟戛然而止。
“爸!你怎麼了爸!”白義學的兒子撲到了他的屍體上,壯著膽子顫抖著把他掀了過來。
白義學的臉上是一種病態的笑容,十分扭曲,嘴角幾乎咧到了耳根。
這詭異的笑容仍然停留在他的臉上,三魂七魄卻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怨鬼將白義學的欲念和魂魄吞吃得乾乾淨淨。
它剛剛心滿意足地舒了口氣,就被元祈召喚回去了。
“小的幸不辱命,這個垃圾渣滓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它伏在地上獻媚地道。
“……主人?”就在它忍不住想抬頭看看元祈的表情時,元祈開口了。
而這也是怨鬼鬼生中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原來你也和師父的死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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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務已完成,距離脫離世界剩餘24小時。】
“……???”白殊言一臉懵逼,“任務怎麼突然完成了?”
正是國慶假期,元祈的舍友有的回家有的出去旅遊,他正在空無一人的宿舍裡吃零食,驚得手裡的薯片撒了一床。
係統也被突然響起的任務提示音嚇了一跳。
“我看看啊。”係統感應了一下,說:“剛剛元祈把怨鬼弄死了。”
白殊言:“……我隨便說的出師條件,這也能撞對?”
係統:“挺禿然的.jpg”
“額……”白殊言撓撓頭,“那不如等他回來告個彆?”
他想起來上次元祈激烈的反應,不禁有點兒打怵。
元祈突然有種不太舒服的感覺。
他的心臟跳得很快,像是要跳出胸腔一樣劇烈,仿佛自靈魂深處湧出一種焦躁難安之感。
……就像在提醒他什麼。
“師父!”元祈猛地推門而入,急促地喘息著。
“師父?!”他茫然地站在空蕩蕩的宿舍門口,極度的恐懼吞噬了他的思考能力。
“祈祈你回來了?”白殊言的聲音忽然從頭頂傳來。
他從元祈的床上探出頭,納悶地道:“怎麼跑得這麼著急。”
極悲到極喜的轉換讓元祈一瞬間眼圈兒都紅了。
“怎麼了?”白殊言一驚。
“沒事。”元祈紅著眼眶,卻彎起眉眼開心地笑了。
晚上洗漱之後,元祈脫下拖鞋爬上床。
他“咦”了一聲,疑惑道:“師父幫我換床單了?”
“之前的有點兒臟了我就幫你洗了下。”白殊言心虛地解釋道。他剛剛在元祈床上吃薯片,結果碎了一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