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1 / 2)

楚旻緊緊抓著本子,擰眉道:“海州離揚州四百裡之遙,雖有運河相連,平素來往卻不算多,頂大隻是客商來往兩地……”

“那這些揚州鹽商給這些人送禮,到底所為何事?”

若說為了在海州販鹽,楚旻是不信的。海州用的是海鹽,老親王在時本地就建了鹽場,且地近山東,兩地鹽商儘夠供用,揚州鹽商想要越界,還要看他們答不答應,何況在當地賣鹽要有朝廷的印書,不然運了來也不能賣。鹽不愁賣,隻有供不應求的,連打開市場一說也不能成立,更沒必要為了這個平白得罪人。

楚旻一一捋下來,隻覺鹽商們此舉奇怪,“這等巨商精明過人,往往為利廢義,沒什麼好處想要從他們口袋裡掏錢出來,怕是比登天還難。”

楚旻搖了搖頭,“父王,隻怕他們所圖不小。”

楚盛之讚賞地看了楚旻一眼,附和道:“的確,我也百思不得其解。隻好先命你二哥這些日子暗地裡查訪,但海州魚龍混雜,除了好擺布的本地勢力,還有些朝中派來監視的官員、各處細作、海外蠻夷,一時半會兒還找不到頭緒——慢慢來罷,總能尋得端倪。”

“海州是軍事重鎮,饒是有我楚家軍戍守,各處海匪仍冒死劫掠商船,更有倭寇賊心不死,屢屢來犯。”

楚盛之臉色陰沉,“我楚家戍守三代,為大安疆土死傷無數,遠有數房親祖喋血幾乎滅儘,近有你小叔、姑媽壯年戰死沙場,好容易才換得這海州幾十年平靜。若是有誰妄圖重起爭戈,我絕不能饒他!”

楚旻默然點了點頭,低聲道:“好在如今咱們搶得了先機,他們定是不知父王手中已有了證據。有了這本名冊,範圍便縮小好多,哪怕挨個查起呢。有了突破口,總能尋到線頭的。”

楚盛之頷首同意,語氣讚賞道:“我家旻兒愈發沉穩聰慧了。不知比那些京中隻知繡花作詩的閨秀強多少倍!”

他氣哼哼地道:“下回你外祖家幾個舅母再敢渾說什麼,父王非罵得她們掉一層臉皮不可——她們女兒難道也能跟父親談論朝中大事毫不遜色?也能看清朝中局勢?不

能!”

楚旻笑得躺倒在炕上,連聲道:“父王快彆誇了,原一分好能叫您誇成十分!”

孩子是自家的好,楚盛之看楚旻是哪兒哪兒都合心意,他一瞪眼睛,高聲道:“什麼一分,就是十分的好!”

楚旻笑眯眯地湊過去,打趣道:“舅母都是前年、不,大前年才來了一回,席上不過說了幾句便叫母妃冷臉懟回去了,不想父王記到今日。”

楚旻的大舅母是當初老太爺做主娶的,很分得清輕重。二舅母、三舅母卻是老太爺去了之後,耳根子軟弱的老太太應下的媒,彼時張家已經大不如前,這兩位舅母也就不是什麼大家子出身,沒見過什麼世麵,孩子也不甚出色。

大前年王妃整壽,她們過來賀喜,許是見著王府榮華威嚴、富貴非常,王妃前呼後擁、尊貴無比,心底裡便不忿。可王爺世子她們見不著,也不敢說什麼,便自覺當時不過九歲,又懶得學那些女誡女則的楚旻好惹,很是陰陽怪氣地諷刺了一通。

王妃當然不肯聽人這樣編排自己女兒,當時便冷臉下來懟了回去,連酒也沒許她們喝完,次日便叫她們灰溜溜地回了京城。

楚旻自己都不當回事,本來在這樣環境中,她一個不學女則女誡,深厭三從四德的女孩子就是個另類,閒言碎語她從不放在心上。楚旻可看得明白,若是被她們一說就老老實實當個相夫教子的閨秀,那才是虧大了。

“您還在乎這些胡言亂語,”楚旻晃了晃父王的胳膊,笑道,“她們不過是嫉妒我出身尊貴又有父王母妃疼寵,眼熱心酸罷了。這種人,即便我真成了她們口中那種閨秀,到時候也還會有彆的不如意被她們挑挑揀揀拿出來說嘴的。”

楚盛之不忿地哼了兩聲,卻沒再說什麼,他忽一拍腦門,笑道:“嗐,瞧我,說著說著,又說到正事上去了。還沒說今日叫小旻兒來是為了何事——”

楚旻奇怪道:“嗯?父王叫我來不是說這個的?”

楚盛之笑道:“不是,本是叫你來說,林家如今風雨飄搖,林如海恐他幼女身子柔弱,受不得驚嚇,或者揚州水太深,一時護她不住。故此這回來海州,一個是為了送這本冊子,另一個,是想請咱

們家暫且教養林家姑娘……”

他話沒說完,楚旻已經樂得找不著北了,她一骨碌從炕上爬起來,高高蹦了幾下,迫不及待地追問道:“當真,當真?林家姑娘真要在咱們家住下啦?”

楚盛之見她高興成這樣,眼中不由也漾滿了笑意,連連點頭道:“當真,當真!林家姑娘真要在咱們家住下,說不得還要住上幾年呢!”

“瞧你高興得這樣,想我也不必問你是否願意叫林姑娘住進你的院子了。”楚盛之笑道,“本就是想問你這個的,還說若是我家小旻兒不願,那便叫林家姑娘離你遠些……”

“不不不!遠了不成,就跟我住!”楚旻趕緊打斷他的話,“我那院子大得很,就收拾了東廂房——不,在我正房隔一間出來!我們一個屋子住著正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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