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旻這才笑著跟她解釋起來。
原來大安舊俗,每年十月,皇帝親率朝臣皇子,於京畿圍場秋獮,也一並接受來京蒙古諸部朝拜,像王公侯爵,連上女眷都是一並要跟去的,場麵很是盛大,後來因耗時長久,便改成五年一回,其他年份便是蒙古諸爵在京都小朝拜罷了。
今年雖不到五年,但新帝登基後還未秋獮過,一回碰上元後病逝,一回碰上太上皇不適,都不曾成行,今年好容易無事,新皇也該正式接受朝拜,便定下了秋獮。
雖從夏日裡便定了,但真降旨定下來卻是昨兒的事情了,楚旻接著消息便叫人知會黛玉。
“我也要去?”黛玉頗為吃驚,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太太又不在我身邊,跟著姐姐去,總歸有些不大像話的……”
楚旻嗔道:“什麼不像話,你是母妃的義女,便是我的乾妹妹,由我帶著去有什麼不對的。宮中皇後還特意叫人傳話來,便說想趁此機會見一見你呢。”
黛玉還有些猶豫,楚旻一錘定音,“好了,就跟著我去。既然皇後說了,這會子玉兒不去,便不尊重了。咱們不一塊兒去,難道你要跟著榮府那邊同去?”
黛玉這下是真不想了,趕緊搖頭道:“不,還是同姐姐去罷。”雖說著好似榮府那邊是外家,有親緣更為親近似的,但黛玉才來幾日?跟榮府既不熟悉,又有王夫人算計在先,更無好感,即便賈母這些日子表現得極為珍愛,可黛玉心內提防並未卸下,聽見這個,自然選擇跟楚旻同去。
楚旻滿意地點了點頭,“這便是了。”她想了想又道:“圍場路遠,又在東北邊,路上怕是寒冷,車馬雖預備了氈布,可你也要備幾件厚衣裳,鬥篷少不得也要拿上——你先收拾了,回頭我叫幾個有經驗的媽媽過去幫忙。”
黛玉笑著謝過,“我也想著這個。”
此時榮府內,也正商量此事。
賈母叫了邢夫人和王夫人來,說起秋獮,便道:“上回秋獮,家裡二丫頭三丫頭都還小,不曾去得。今年算起來她們年歲也差不多了,該去了。四丫頭那裡,老大家的你去問一問珍兒家的,該去便也去罷。再等五年,就過了。”
邢夫人近來因楚旻那裡的關係,王夫人又惹了禍,丟了人不敢出門,她很是威風了一陣子,說起話來底氣都足了不少,聽見賈母說,忙笑道:“迎丫頭今年十五歲,是該相看起來了,正趁著這回去了,有看得上眼的,也了卻一樁心事。大老爺也說起這事呢。”
賈母算了算,點頭道:“迎丫頭十五歲,三丫頭十三了,四丫頭小些才十一歲,便不著急——說起來,寶玉如今也十四了罷?”
王夫人心頭一跳,忙恭聲道:“正是,寶玉也十四了,不過男兒不比女兒家,可以慢慢相看。這個歲數還算不得大,如今京中風行晚婚,還很能沉上幾年,等著寶玉收一收孩子脾性也是好的。”
賈母沒理她,隻是慢慢道:“寶玉比林丫頭、探丫頭大一歲,幾個年紀差不多,林丫頭、三丫頭看著已經出落得很有個模樣了。寶玉孩子心性不打緊,娶了親,他自己就知道上進了。”
王夫人聽音識意,便知道賈母動了心思,可她素來跟賈敏不合,又焉能甘心自己視若心頭肉的寶玉的親事交由賈母操控,心內便暗暗計較,聽見說薛家女兒出落得亭亭玉立,花容月貌,該去信讓薛家早些來的。
她不搭言,賈母也沒想讓王夫人說甚麼,隻是顧自道:“說起來,寶玉還不曾見過他姑媽家妹妹,這幾回都是湊巧,兩人竟避開了。回頭林丫頭過來給我請安,該早叫寶玉等著,不說怎麼,姑舅兄妹兩個總該是見一見的。”
邢夫人不知是未曾聽出賈母之意,還是不懂王夫人的抗拒,還笑道:“我也這麼說,林姑娘出落得什麼似的,我再沒見過這樣標致的女孩兒家。咱們寶玉也是一表人才,要我說,我倒想看看這兩個站在一處,那不活脫脫是娘娘身邊的金童玉女?”
賈母聽著也笑了,“正是這話。”
次日黛玉來時,請了安,在椅子上坐下,探春幾個陪著說笑一會子,外頭便有丫頭一陣陣熙攘笑鬨,一疊聲兒通傳道:“老太太,寶玉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