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 49 章(1 / 2)

天德帝臉色即難堪起來,黑沉著一張臉問那宮人,“這是怎麼回事?”

皇後更是不安,鐘淩的癖性她可太清楚了,楚旻是個大方的,那林家姑娘雖未見過,想來在行宮也不敢動手,那這事兒是誰惹出來的還問麼?

但她不能就這麼讓宮人當著天德帝的麵兒說出來,先沉下臉來斥道:“定是你們這些服侍的人,又在公主跟前說三道四,哄著她鬨騰。隻淩兒是個好的,讓你們哄得也跟旁人生分了,隻顧著你們才好——且看著罷,我饒不了你們幾個!”

天德帝不耐煩地揮了揮手,“眼下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淩兒人呢?叫她過來!還有安定公主,問問可傷著哪兒了沒有?”

皇後心內念頭早不知轉了幾轉,隻一味想著等會子楚旻來了,要怎麼哄著她彆怪鐘淩才好。聽天德帝說話,忍聲道了句是,才要叫宮人去尋人,便又聽見有人從外頭跑進來,口內慌慌張張隻管叫道:“娘娘,不好了、不好了,五公主掉進了水裡!”

皇後登時大驚失色,猛地站了起來,“這是怎麼回事!”

天德帝原本還在氣鐘淩行事不知分寸的,聽見這個也驚了,“掉水裡了?怎麼會掉到水裡!”他一時不禁懷疑起是不是楚盛之在家嬌養的女兒來了,也是個不吃虧的主兒,這才導致鐘淩落水,眉頭不由大皺。

誰知那宮人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卻是道:“公主自己不留神……”

皇後大怒,“放屁!公主是獨個兒在那裡的不成,你們前前後後侍女嬤嬤十來個人跟著,還能叫公主自己‘不留神’掉進了水裡!”

宮人心內叫苦不迭,硬著頭皮,支支吾吾地道:“真、真是公主不留神……”

皇後哪裡肯信,叫了人來便要親自去瞧瞧。

真是鐘淩自己不留神麼?哪兒能!

便如皇後所言,鐘淩身邊侍女嬤嬤不說十個,也有八個了,如何能讓公主平白的不留神失足跌進水裡!

這話便還要從鐘淩出了那餿主意說起。

礙於皇後疾言厲色的,鐘淩且先不敢把楚旻怎麼著,便把主意打在了黛玉身上。楚旻跟她同為公主,背後還有一個安定親王撐著,鐘淩再不知輕重,也不會挑這個時候跟楚旻鬨騰起來。

可讓她就這麼忍下去,這麼多年,鐘淩自覺還沒受過這樣委屈呢,又忍不下去。

鐘淩雖張揚,但很有幾分小聰明,她自覺楚旻不好惹,但那林家的姑娘又有什麼來頭,一個從沒聽見過的什麼官兒,便是真怎麼著了,想來母後也不會為了她罰自己,楚旻更不會為了她跟自己撕破臉罷?

如此心內便生了一個陰損的主意。

“過會子,叫夏豔去門口瞧著,見楚旻帶著那個姓林的來了,你便帶幾個小宮女,隻管裝作燒了熱湯送來與我喝,趁人不注意,潑那姓林的一身!”

鐘淩冷笑道:“我聽見母後那裡定了今日晚膳後要見楚旻她們,既是定下了時辰,她們去的晚了,先就治一個失儀之罪!”

失儀這罪名,不大不小,說輕了便是一笑的事兒,說重了,這是林家姑娘頭一回麵見皇後,便失約遲來,傳出去,這名聲可不好聽。自己再叫母後宮中媽媽們傳些話出來,不得皇後青眼,那其他人可要掂量掂量了。

如此便既惡心了楚旻,自己又不擔什麼乾係。

春紅直覺不妙,卻又不敢說什麼,想勸罷,可這個比之往日五公主作弄其他公主郡主們的法子來又沒什麼,不勸罷,春紅心內又惴惴的,竟愣了半晌不曾答話。

鐘淩不耐煩等,隨手推了她一把,罵道:“你等賞呢!還不快去,仔細去晚了人就走了。”

春紅不敢再說什麼,定了定心神,自勸自個兒道,這事兒不說出去,隻裝作失手便也沒什麼大事。

話才吩咐下去,不多時,夏豔便匆匆進來回話,“公主,那邊安定公主帶著林姑娘過來了!”

鐘淩眼前一亮,忙道:“你可看清楚了?”

夏豔脆聲笑道:“奴婢看得真真兒的,安定公主要去皇後娘娘處,那是必經過咱們院子口兒的,奴婢親眼瞧著她們從石子路那頭兒過來,眼瞧著就要到水榭了。”

“那還等什麼,快走!”鐘淩臉上一喜,興衝衝地便要往院外過去,隻管吩咐春紅,“要燒的滾熱的湯,愈葷腥愈好,頂好再來些顏色!”

春紅是備好了湯水的,看著鐘淩也要出去,嚇了一跳,忙伸手急攔,哀聲勸道:“公主,公主!您隻管在屋子裡坐著,到時候奴婢辦妥了,自然過來回您的話,何必勞動您過去呢。”

鐘淩一揚眉毛啐了她一口,“叫我在這裡等著,樂子豈不少了一半兒!我出這個主意,難道是給你們看著取笑的,自然要我親眼瞧見了,方才算解了那麼一丁點子的氣呢。”

春紅苦勸不住,眼看著鐘淩要惱了,夏豔還在邊上笑嘻嘻地敲邊鼓,激她道:“春紅姐姐莫不是不敢去了,我瞧著是怕了安定公主了罷?”

她假惺惺地笑道:“到底安定公主進宮幾回,太後娘娘便格外看重,皇後娘娘也多有賞賜,格外親厚。姐姐若是不敢了,卻是沒什麼——”

春紅瞪了她一眼,就聽夏豔接著笑道:“可就是不敢,卻也好早先說下了。這會子火燒眉毛等著你去了,卻又這般作態,豈不是成心壞了公主的主意。”

春紅心頭頂著的一股氣猛地鑽了出來,這個夏豔,素日裡在公主麵前掐尖要強,擠兌旁人也就罷了,今日難道還把這個當什麼好差事不成!

春紅也惱了,當下便一摔手,氣衝衝道:“是了,你這話說到我心縫兒上了,我就是不敢,你若是敢,你去呀!”

夏豔還愁春紅是皇後給鐘淩的,一直壓在她們這些侍女頭上,旁人沒個出頭之日呢。

今兒這回可不是巧了麼,她即頂了回去,“我怎麼不敢!你把托盤給我,我這就去!”

春紅賭氣一指,“那不就是,自個兒拿去!”

夏豔抬了抬下巴,“拿就拿!”

夏豔跟在鐘淩身邊,在宮內這樣使壞的事兒不是頭一回乾了,哪回真挨過罰?還不是皇後不輕不重說幾句便完了,回頭賞賜照舊下來。這回這個林姑娘,跟那些人比起來,也不算個什麼。

她自覺抓著了向上爬的機遇,自然不肯放下,甩著帕子便要過去拿托盤,臨要走時眼珠骨碌碌一轉,故意的在鐘淩跟前道:“旁的我不說,替公主辦差原是奴婢們的本分,不過春紅姐姐在您麵前這樣嘴兒來嘴兒去的,也實在不守規矩。”

鐘淩自己跋扈,身邊的侍女們也帶的張揚起來,素日是沒什麼忌憚的。鐘淩也不管,還就愛看她們鬨騰,覺著有鮮活氣兒。故此這些人規矩上也不守著,今日春紅才能跟夏豔在主子門前吵吵鬨鬨的。

經夏豔這一提,鐘淩心裡也不快起來,哼了一聲,甩手便給了春紅一巴掌,四下一望,指著院子中鵝卵石厲聲道:“你給我跪著去那兒思過去!”

春紅臉上漲紅,張了張口想要說甚麼,卻不曾說出了,隻是應了一聲是,便垂著頭走到鵝卵石鋪的小路上跪了下來。

夏豔得意地衝她笑了一笑,端著托盤還殷勤伸手扶著鐘淩,一行人大搖大擺地去了。

春紅看著人群遠去,卻是不著痕跡地鬆了口氣,不枉自己故意惹夏豔那塊爆炭,總算把自己摘出來了。她歎了口氣,皇後娘娘對自己家有恩,她一心報答,這才在鐘淩身邊任勞任怨,可每回鐘淩惹禍,她硬著頭皮挨罵,心內也不好受。

這回春紅看明白了,皇後娘娘幾時對不相乾的人這樣和善過,她叫家裡人偷偷去打聽了楚家,回來就知道,那個楚旻不能惹!

真要是惹了,恐怕根本不能像以前那樣容易收場。既是勸不住鐘淩,春紅隻好想法子先獨善己身,不然鬨大了,按著皇後娘娘素來辦事的性子,她豈不是要背鍋!

卻說鐘淩那裡帶著人出了門,夏豔先一步去了對麵,好作迎麵走來的樣子,她自己便站在了一塊假山石後頭,打定了主意要看那個姓林的出醜。

圍場新雨,那假山石後頭苔蘚叢生,地上還濕乎乎的滿是泥土。鐘淩一下去就沾了滿鞋的泥,她抖了抖鞋子,忍著腳上的不適,伸手扶在假山上。滑膩膩的觸感讓她忍不住大皺眉頭,臟兮兮的實在受不了。

正要從假山後頭出來換一個地方,才探出頭來就見前頭浩浩蕩蕩一行人過來,為首的正是楚旻和那個姓林的姑娘,她忙往後一躲,背後衣裳立時蹭上了許多綠的發黑的苔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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