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看著人走了,悄悄吐了吐舌頭,“姐姐,我怎麼看著這個蓮枝口蜜腹劍的呢。”
楚旻從桌山拿了個金桔,墊著帕子撥開,霎時一股子柑橘的清香細細密密地爆開,她冷笑道:“又一個趙高似的人物兒。玉兒說的不錯,看著她倒是和煦,可聽著話音兒有意無意地多番提起昨日咱們跟五公主的齟齬,又趕在宮宴前相邀——嘖,這樣的更惹人厭煩些。”
黛玉搖了搖頭,“光明磊落些難道不好麼?姐姐倒成了香餑餑了,一個兩個都來拉攏。也不知打的什麼主意。”
楚旻自己倒看得開,“這也就是在海州母妃不願我摻和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替我擋下了罷了——不過,你當前朝那些王公大臣們就不是如此?明槍暗箭,爭寵爭權,難道還有什麼本質區分麼?哦,倒是男人們比女人更不要臉些。”
黛玉咯咯笑得前仰後合,“姐姐這話有趣兒!”
楚旻也笑了,正待說甚麼,便聽外頭鐘響九下,是早膳的時辰,藿香應聲進內,“公主……”
“用早膳去?”楚旻攜著黛玉從炕上起來,兩人伸腳從地上找鞋。
藿香忙上前遞鞋,跪在地下道:“不是,昨夜奴婢不是出去找尋痕跡了麼,可昨夜實在太晚,奴婢又不便打燈,繞了一圈兒也看不清楚,又怕踩了痕跡更加難尋,隻好先回來。今日晨間,奴婢起了個大早,又過去找了。”
楚旻精神一振,也不穿鞋了,索性就跟黛玉肩靠著肩盤腿坐在了炕上,黛玉笑道:“我說怎麼早起不見你,卻原來出去了。可惜你不在這裡,不然也能看一出虛情假意的好戲。”
“玉兒慣是牙尖嘴利。”楚旻又愛又恨捏著黛玉扁扁的小雞嘴,這才又看向藿香,“既你特意過來說一回,可是找見什麼了?”
藿香正納悶什麼好戲,聞聲忙道:“正是,奴婢發現了這個——”她說著,從袖中取出一方水青色絲帕來,揭了幾下,小心翼翼地攤在掌心,捧到楚旻麵前的炕桌上,“這是從五公主摔倒的那塊假山石後麵,約莫五六步距離,一處造景樹上找到的。”
楚旻和黛玉齊齊低下頭去,卻見那帕子正中,有幾縷泛著淺金色光的細線。兩人看了半日,黛玉忍不住伸手拈了起來,對著日頭撚動著左右端詳,“似乎是金線?又好像還有幾根深色的線。”
她說著遞給楚旻,楚旻也托在掌心翻動著看了看,“這金線若說在彆處難得,可這是行宮,住在這裡的宮妃公主哪個衣裳上沒有幾處金線?”
黛玉點了點頭,她看得更仔細些,“這是紅黃二色金,衣裳上繡樣最為常見。秋日褂子,銀鼠、灰鼠用玫瑰紫二色金的也多。實在不能猜測到什麼。”
藿香頗有些為難之色,“奴婢也知道,這才一直在外頭轉悠。不過那樹下還有一人腳印可疑,奴婢仔細量過了,比平常女子鞋印都要大出不少——要麼,是個格外高的宮女,要麼,便是個內侍。”
楚旻點了點頭,“不管如何,這卻能說明,昨日的確有人在暗中觀瞧,不管有心還是他意,確實也幫了咱們的忙。”
“殿下說的是。”藿香道,“奴婢今日晨間出去,不光是這些,在五公主摔倒的假山石前,還發現了這個——”
她掌心一翻,“綠鬆石?”黛玉眼尖,先瞧出來了,“這是綠鬆石的珠子罷?”
楚旻點頭,“正是,似乎是珠串上掉下來的?”她拿過來跟自己的迦南香手串比了比,“謔,這珠子可不小,快有半寸多了罷?”又翻動著看了看,“品相也極好,天空藍的色兒,透亮拋光,沒什麼裂縫瑕疵——這可不是尋常宮人能有的東西。”
藿香道:“奴婢也如此覺得,隻是這珠子掉落的地方,正是五公主摔倒之處。奴婢又怕是五公主身上佩的。”
楚旻回頭看了看黛玉,“玉兒,你記性好,昨日鐘淩戴沒戴綠鬆石的珠子?”
這下黛玉也猶豫了,想了半日還是搖頭道:“這還真不曾留神。昨兒她出來就跌了個跟頭,身上粘的又是泥又是苔蘚,過後我又光顧著看笑話了,哪兒還記得她穿戴了什麼。”
楚旻哈哈大笑,“這話倒是,我也是隻顧著看笑話兒了,還真不曾留神——這樣,蘭香你打聽打聽。這樣品相的珠子雖然少見,卻也不是沒有,更何況,一般沒有這麼大的。若是誰戴過,應當能有人記得。”
蘭香忙答應下來,“奴婢打聽打聽去。”
楚旻道:“這個也不急,你慢慢來。一則,若是那人目的是幫咱們,並無惡意,也就不打緊。二則,這若是跟鐘淩過不去,鐘淩人都走了,過後也不會有事了。咱們管這個做什麼,論起來還要承人家的情呢。”
一日無話,直至晚間,有宮人來請,“中宮設宴,特來相邀安定公主與林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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