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第 77 章(2 / 2)

黛玉被她說得低垂下頭,小聲道:“我也不願姐姐獨自一人替我們姊妹打算,我卻不覺這是臟汙。縱觀古今,若說心機手段是臟的,那恐怕沒有一個乾淨人了。便是至聖先師,卻不也有此時。”

兩人握手相視一笑,一切情誼都在無言之中了。

楚旻這才叫藿香去熙鳳處,“你去罷,務要在查出到底是誰偷了東西之前把消息透給鳳姐,真等查出來了,再想發難就過於倉促了。”

藿香福身應了,也出了門,匆匆便去找熙鳳。

蘭香仍在屋內,此時上來給楚旻和黛玉手爐腳爐中添了兩塊海棠香餅,一壁攏著炭灰一壁恨聲道:“也不知是誰手腳不乾淨,查出來了公主定要好生懲治!不然日後咱們在這裡住的如何能安心。”

“真要查時其實也不難,能進到我這個屋子裡的人再多也是有數兒的。我記著上點心時東西都還在的,多半是後來吃酒忘了形,我嫌累贅卸了下來,這才叫人得手。”

楚旻捧著手爐嗅聞其中香氣,冷靜地分析道,“這也可以說明為何戒指和墜子不曾動,我即便是嫌重也總不會卸這些小東西下來,要想直接從我身上偷走,卻要我無所察覺,難度可大了。”

黛玉細細想了想,篤定道:“沒錯,我也記著大家還在席上時姐姐這些首飾都是齊全的。反倒後來,咱們在炕上吃酒猜枚兒,頑的儘了興,我竟沒留神著是否還都在。”

楚旻頷首,卻又擰著眉道:“這裡頭我隻有一點想不通,就是那個項圈。鐲子、簪子都好說,真要是有心想偷,藏在懷內帶出去就是了。可那個項圈呢?那麼大那麼沉一個圓咕隆咚的赤金條子,藏在懷內還不叫人一眼就看出來。”

她這麼一說,黛玉也覺著不明白了,不由也道:“這可是奇了,到底怎麼帶出去的。”兩人皺眉苦思,一時屋內寂靜無言,蘭香更是大氣都不敢出,生怕打斷了兩人思緒。

黛玉拿著一雙小銅火箸慢慢撥著手爐內的灰,道:“不能是藏在這屋子裡頭某處了?花瓶、香爐、帳幔或者藏匿於院內竹林、假山、流水之中也未可知。原先隻覺瀟湘館造景精致,幽靜少人,如今想來卻處處都是能藏贓物的了。”

“藏也不是很好藏。那個項圈總有十來寸寬,似你方才說的花瓶香爐等物絕不可能,塞不進去。”楚旻敲了敲桌子,沉吟道,“院子裡雖處處能藏,可要拿著這麼大一個項圈,在燈火通明、眾目睽睽之下出去,又是一個難題。”

“昨日設宴,這瀟湘館內裡裡外外總有三四十人了,藿香又怕有事,四處巡視,小丫頭們都不敢偷懶,勤謹起來,幾乎每步一人。能避開這麼多雙眼,她是生了翅膀不成?還是會障眼法呢。”

楚旻笑道:“我可不信榮府內還有這樣能人異士。若是真有,那我倒要好生結交一番,說不得日後也是雞鳴狗盜之徒,異日倘或能用得上呢。”

黛玉也笑了起來,嗔道:“都這個時候了,姐姐卻還要取樂。”

楚旻笑了笑,“雖那些首飾貴重,可又不是什麼真正要緊的東西,又不是丟了我的印信金寶。在偷的人眼裡自然是價值不菲,在我,更重要的還是父王做這個給我的一番心意。”

“這話很是。”黛玉點了點頭,“首飾有價,父王的心意卻是無價的。”

楚旻知道黛玉能明白她的意思,因為黛玉本身就是看重情誼大過金銀的性子。那些尋常打的首飾都看得很輕,父母或者是楚盛之張綿送來的東西則不管貴賤,都好生收了起來。

“這裡頭還有一件,”楚旻又想起來一事不能不提,“昨日留得最久的是三妹妹,她在瀟湘館中過了夜。日後聲張起來,不免是她最受嫌疑。”

“玉兒怕也能看出來三妹妹的境地,她要強,心氣兒也高,可偏又不是太太生的,若是被人疑心這個,臉上難堪,恐心內鬱悶。”

這點便從原著中抄檢大觀園一章能推測個大概,當時探春便表現得極其剛硬。

黛玉也讚同這話,便點頭道:“如此來看,咱們還是先悄悄也知會三妹妹一聲兒方好了。”

楚旻頷首,便道:“蘭香,晚間你去請探春來,便說是我這裡有好筆,卻是忘了給她,請她來挑幾支。”

蘭香福身稱是,“奴婢遵命。”

正說著,外頭葵香茗香稟告入內,楚旻揚聲叫進,兩人腳步匆匆地進了內,茗香臉上滿是興奮之色,上前福身道:“公主、林姑娘,奴婢們查著一點子線索。”

“這麼快?”黛玉奇道,“這可是容易了。”

茗香笑道:“奴婢們也不過是抓著一點子線頭罷了,到底是不是還要請公主和林姑娘定奪。”

楚旻哂道:“說這些虛的又做什麼,到底查到什麼了?”

茗香忙道:“奴婢查到兩人,都不大對勁兒。一個是青萍,她昨日當值,今日卻稱家中老娘病了,一大早兒就匆匆忙忙地出了園子家去,真正奇怪。奴婢已叫人去她家中摸一摸情況了。”

“還有一個卻是個小丫頭。”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忘記注釋了,今天補上

關於《南陽太守張玄墓誌》,現在一般直接稱張玄誌,是魏碑的代表之作。

張玄,南陽太守,字黑女(音,賀汝),清朝康熙年間為了避玄燁的諱,清朝都稱之為張黑女墓誌,在道光年間何紹基得到這個墓誌的舊拓,隻此一份,號稱“天下孤本”。

至於這個字體到底長什麼樣,我相信大家全都見過,而且極其喜歡(滑稽)

因為現在發行的這套人民幣上“中國人民銀行”這幾個字,就是張黑女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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