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旻忙叫藿香扶起來,“到底是老人家,好歹顧著身子些——老人家高壽?”
劉姥姥更不敢叫藿香扶著,自己一骨碌就爬起了身,說話聲細如蚊呐,嗡嗡地道:“公主娘娘,我卻不是什麼高手,隻是種田多了,會些手法,在娘娘跟前隻敢說是個低手罷了。倒是鄉間有人管我叫高手,那也隻是渾叫罷了……”
一席話聽得眾人都是一愣,過後醒過神兒來卻都不由發笑,隻不敢當著楚旻的麵兒笑出聲來,一時都拿手捂住了嘴,吃吃地小聲偷笑。
楚旻也是一愣,過後才笑道:“不是這個,我問姥姥,如今多大歲數了?”
“哦、哦。”劉姥姥這才明白過來,就更紅了臉,趕緊道,“我七十五了。”
“那也是高壽——不,是有年紀的人了。”楚旻換了個說法,便笑著示意眾人入席,“身子一向可好?”
楚旻自然坐了上座,賈母便在下相陪,另有黛玉、寶釵、湘雲坐了這席,迎春探春惜春姊妹三人卻是邢夫人帶著坐了另一席——王夫人“病”了,並不曾來得。
劉姥姥便在主席之外另設一小席麵單坐,使勁兒點頭道:“好、好!”
三處都是一樣的菜色擺設,唯獨楚旻的餐具卻是家中自己帶來的,按著公主規製的碗碟。
鳳姐一見人俱已落座,忙使個眼色叫丫鬟們上菜,廚房內婆子們得了吩咐,忙傳菜進內,丫鬟們接了過來進內室,交由鳳姐並李紈,兩人分彆在兩個席上布了,劉姥姥席麵上,卻是丫鬟來上。
楚旻先動了第一筷子,過後眾人方才再動,因席上楚旻在,眾人都不大敢說話,一時用完了飯,上了茶來。
劉姥姥不懂規矩,隻當是要喝的了,也不管旁人,先咕咚一口咽了個乾淨,抹著嘴兒嘟囔道:“這菜雖好,就是不大夠鹹,又喝了茶,更覺不出啥味兒來了。”
話音才落,丫頭又捧了一杯茶來,劉姥姥忙擺手道:“好姑娘,我喝一杯就很夠了,不必再來一杯,喝得多了,我更忘了這菜都是什麼味兒,回去了可怎麼跟人說呢,說起來,讓人家當我是吹牛——明明吃了飯,還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味兒的!”
一時眾人都忍不住,被劉姥姥逗得大笑起來。
丫頭一壁笑得抖個不停,一壁忙道:“姥姥,方才那茶是叫你漱口的,這杯才是喝的了。”
劉姥姥雙眼圓睜,“啥?這麼好吃的菜,我恨不能多讓它在嘴裡留一會子味兒,怎麼卻還要漱口!”
這話一出,眾人更是笑得前仰後合,若不是礙於楚旻在座,怕是都笑得在椅子上坐不住了。
鳳姐一壁笑一壁道:“很不必可惜這個,等你回去時,我叫人給你大大地包上一盒,你拿了家去請客擺酒去豈不好?”
劉姥姥聽了,就信以為真,忙起身行禮道:“那敢情好了,奶奶的恩典我們村兒就都記得了。”
鳳姐忍著笑推平兒道:“聽見了?回去叫廚房大大地備上一份兒來!”
平兒才笑著答應,賈母便也笑道:“偏是鳳丫頭你會做人,拿著官中的錢你做人。”
鳳姐忙笑道:“這個不打緊,不過一桌子請姥姥村裡人的酒席罷了,我還出的起。平兒,這桌子菜從咱們賬上出。”
平兒笑著行禮應下。
鳳姐一壁叫著丫頭來收拾了桌子,一壁忙著請楚旻至正室安坐,路上笑道:“我這個東道又算什麼,姥姥你且聽著,我們這裡有一個薛姑娘,備下的好大好多簍子的大螃蟹,要請這一群的人吃個螃蟹宴呢。”
寶釵忙笑道:“鳳姐姐又來打趣我了,我這也不過是湊趣兒大家頑笑罷了,又算什麼正經席麵。”
黛玉聽見,從旁笑道:“這可不成,薛姐姐昨兒特意來請,我跟姐姐可都盼著呢,這螃蟹宴可是頂要緊的事兒了。”
楚旻也笑道:“玉兒說的是了,我倒也期待得很。”
寶釵聽了心中大喜,便暗暗籌謀,回去了更要把原先預備的更仔細驗看一遍,務要儘善儘美才好。
可誰知,偏就是這樣,還就真出了事兒了。
作者有話要說:防止各位喜歡可愛的劉姥姥的小天使們不舒服,我解釋一下,不讓劉姥姥上席並不是彆的原因,而是在古代,確實官民有彆,楚旻是公主,劉姥姥是民婦,不能坐同一張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