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您大好了,我倒發個願心,領著交好的姊妹們做場法事,也是謝過天上神佛們保佑的意思。”
老太妃臉上的皺紋都舒展開了,拉著楚旻連聲道好孩子,“我聽見你家裡還有個妹子?改日叫過來我也見一見。我雖沒什麼臉麵,在京中也幾十年了,各家夫人們都認得一些,哪處的姑娘郎君們也識得幾位,帶著你們姊妹們出去也好給我長長臉麵,瞧我這老婆子身邊也好有這麼好的孩子。”
楚旻一聽便知這是老太妃要使她的麵子來給她和黛玉以及城中的世家勳貴們牽線搭橋,其實還是為了楚旻考慮,她身為楚家嫡女又是公主,自然毋需這些旁物傍身,但黛玉不同,還是要跟城中同齡的姑娘們多多認識了才好。
黛玉跟在楚旻身邊有好有壞,好處自然是名頭大,安定王府的乾女兒,公主的認下的姊妹,旁人聽了都不敢惹她,也有壞處,楚旻畢竟還未出閣,身邊沒有女性長輩引薦,旁人家裡的姑娘們也都不好來結交,走得近了,恐怕遭人閒話。
原本這個弊端是可以避免的,隻要榮府那邊是個通透的,自然知道給城中各家引見黛玉,結交閨友。可賈家是那副模樣,彆說想沒想得到了,就是賈母真要帶黛玉出去,楚旻也不願,她清清白白一個妹子,作何要跟賈家弄這些扯不斷說還亂的糾葛。
如今老太妃一出麵,這個困境可謂是迎刃而解了,如今京城內宅之中,可再沒有比老太妃麵子更大的了。
楚旻欣喜,忙先謝過,領了老太妃的情。
老太妃含笑道:“有什麼的,我還要謝你幫嘉成洗脫冤屈——雖則外頭都不說,可我也知道,多半是淵小子請托了你的。”她歎了口氣,“姐弟兩個都是好的,就是命波折多了點子。”
楚旻這才明白老太妃這麼一大半年紀還肯出麵作保的緣故,說白了,還是心疼嘉成公主罷了。也暗歎了口氣,嘉成阿姐前半生過的苦了些,好在身邊總還有一個真心替她打算的長輩,還有鐘淵這個兄弟,日後的日子不會難過。
不欲說多了引老人家傷心,楚旻忙笑道:“改日我帶妹子來謝過老娘娘。”
老太妃打起精神來笑道:“正好,讓我也瞧瞧是個什麼樣姑娘,叫你這般疼愛——聽見說是榮府的外甥女兒?他們家倒是有幾個姑娘。”
楚旻笑著點頭,“正是。”
“賈家旁的不說,女兒們倒是各個不錯。”老太妃笑嗬嗬地道,“上一輩是四個罷?我還記著有個賈數,跟她妹妹賈敏都好才情好樣貌。如今這小一輩的聽見也是四個,說來也巧,上回采蓮還同我說起一個——”
她想了半日沒想起來名字,扭頭問采蓮道:“叫什麼來著?”
采蓮笑著福身,“回老娘娘,是四姑娘。寧府那一支的,閨名惜春。”
老太妃連連點頭,又跟楚旻笑道:“老了,這都記不清。先前我病著,這麼多人抄經祈福,我也沒一一地看,倒是隨手翻了翻,正看見一本,,字跡乾淨又工整,瞧著就有心。”
“一問,竟是賈家的姑娘,倒叫我意外,沒聽見他們家有什麼虔誠的,不想還有個姑娘在佛經上有造詣。”
“前兩日,榮老太君帶著他們家三個丫頭過來,正有這個四丫頭,我還問了一句,小小年紀,應答得當,很不錯的一個丫頭。”
老太妃想了想,又笑道:“聽說還擅畫?提起來有一回在他們家那個園子裡頭遊樂,回來讓四姑娘畫成了畫兒,連著家裡的親戚仆婢都畫上了,好似行樂圖一般。”
“正是這樣。在宮學中偶然還聽見誰提起過惜春的畫技被先生誇獎。”楚旻笑道,“那回還請了我,是說讓他們家四姑娘畫一幅的。”
“真的?還有楚丫頭呢?”老太妃聽了,懊悔得不得了,直道,“那我上回便該叫他們取了來我也看看才是。”
楚旻笑道:“不拘上回,還有各家公子小姐們出京給您祈福的,四丫頭也畫了一幅,那才正經該叫您瞧瞧。等我叫上她,取了來親自給您指著看。”
老太妃笑得眼都眯了起來,“更好了、更好了。正太上皇還說要設宴去一去連日來的晦氣,到時候把這畫拿出去都看看,我也瞧瞧畫,大家也高興高興。”
老太妃一定要留楚旻用了飯再去,楚旻雖不想再看見鐘淵,兩人尷尬,卻又不想拂了老太妃的好意,猶豫了一番後才答應了。
誰知鐘淵竟被太上皇提前召回宮內,嘉成公主也沉沉睡了,隻有身邊春雨前來告罪,席上唯有楚旻和老太妃兩人而已。楚旻這一頓飯吃的沒滋沒味的,竟也不知見不著鐘淵是好是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