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黛玉抓了王紅回來跟棠琅對質, 鄭姨娘辯無可辯,水溶不知有什麼想頭,卻也隻是拖著罷了。
棠琅和王紅自然押在楚旻手裡, 已交由程山秘密帶往公主府,陳三有也一並帶著去了。鄭姨娘被軟禁在了院子內, 一應丫鬟婆子都攆了出去, 每日兩餐交由旁人送進去,不許人進去說話,也由楚旻帶來的人和楚星後來安的人看著。
唯有小八子, 其實並未牽涉什麼,真算起來不過是受了點子銀錢首飾罷了。隻楚旻惡他為人,也不欲留著這樣人在內, 便吩咐了張媽媽,蠲了他的差事,攆回家裡就完了。
尤其知道了鄭姨娘不過是被人利用之後,楚旻一半子心放在楚星身上,一半子便放在查出真凶來, 一個小八子早不在心上了, 如今聽見這一聲, 還有些懵,“什麼小八子?哪兒來的——”
話未說完, 楚旻自己想起來了,拍了拍腦袋, 自己笑道:“哦哦, 原是他,我想起來了——不是叫張媽媽攆回去了,他是怎麼來的?”
藿香也奇怪, 忙道:“奴婢也納悶兒呢,追問了半日才鬨明白是怎麼回事兒。”
卻原來小八子是北府家生子兒,他老娘原也是在內院伺候的,雖後來老了放出去,可也有幾個認識的人。
小八子這回就是東托西托,找到了楚星院子內一個小丫鬟的娘身上,再三懇求了,方給小丫頭傳了信兒,這才又找到了藿香。
“瓊花說,小八子知道些消息,回去了東想西想覺著不對,特趕來跟娘娘稟告。”
“什麼消息?”楚旻隨口道,“這麼個東西,嘴裡能有幾分可信的。”
藿香道:“小八子原本是門房內聽喝兒的,那日王紅逃出府,卻正是他開的門。他說,那天出去的不是王紅一人,還有個丫鬟,卻不知是誰。”
“哦?”楚旻來了興致,跟黛玉對視一眼,問道,“他不知是誰?”
“正是。奴婢聽了也覺有那麼點子門道,便做主叫人把小八子叫到二門上候著了。”
楚旻點了點頭,轉頭跟楚星道:“大姐姐,我叫他進來問問?”
楚星也同意,
“叫他進來,我跟玉兒過去那邊窗子底下聽去。”說著就要拉著黛玉往外走,”走,玉兒,叫蕙香挪一挪底下那大花瓶,咱們搬張椅子過去。“
楚旻從炕上一躍而起,敏捷地拽住了楚旻的後襟,大笑道:“不行!說了不許你出去的。若是要躲起來聽,喏,後頭那不是屏風的?去那裡也就是了!”
黛玉也笑著把人往裡推,“我可不敢叫你出去一遭兒,還是聽姐姐的,在屏風後頭也是一樣的。”
楚星被推著往屏風後頭去了,聽見外頭稟說小八子來了,隻得先罷了,便跟黛玉在屏風後坐聽。
藿香帶了小八子進內,還不等說話,小八子先連滾帶爬地往楚旻腳下就是一撲,砰砰連磕三個響頭,口內叫道:“奴才給公主娘娘請安了!”
蕙香先被他唬了一跳,氣道:“你這是什麼規矩!”
楚旻擺了擺手,問小八子,“你說那日王氏出門,是你開的門,還帶了一個丫鬟——那個丫鬟你不曾見過?”
小八子連連點頭,諂笑道:“也是該著奴才,那日正是我給開的門。哦、哦,不是彆天,就是您帶人來府上那日,我還見著您身邊那個刀疤臉的大爺了呢!又聽見那個爺說叫人給王爺來回話,可見您府上都是最懂禮數的了……”
藿香皺著眉頭斥道:“誰聽你說這些有的沒的,隻管說正事兒。那天到底王氏怎麼著,都詳細說說。”
小八子噯了兩聲,便道:“那天王媽媽出來,先說的是給炳二爺供燈去,卻也是常見,奴才就沒多想,隻答應了就開了門。隻是後來,她又說王妃娘娘病著,不願生事,便不叫奴才在出入簿子上記她的名兒,也不跟平常似的叫馬車去,也是一樣的緣故。”
“王氏平常出入都是叫馬車的麼?”楚旻問道,“隻那天沒叫?”
“是是,那個王媽媽跟奴才家裡都是住在一片兒的,我娘也算認得她。平素愛占點小便宜,什麼東西能用府上的,自己就不肯出一分一毫的。進進出出也愛用府上的車——那要是出去雇,得花不少錢呢。”
楚旻托著腮沉思,小八子偷眼要覷,藿香忙邁前一步擋
了,冷著臉問道:“還有呢,說說那個丫鬟。”
小八子被她打過一回,嚇得忙低下了頭,趕緊回道:“那個丫鬟當時瞧著就挺靦腆的,一直躲在王媽媽身後,低著頭也不說話。我沒細看,隻看見了一兩眼,卻不是認識的人。當日我還跟王媽媽隨口說了一句,她那時還說我能認識幾個裡頭伺候的。奴才就沒在意,覺著也是,便以為是鄭姨娘身邊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