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 77 章(1 / 2)

“奴婢方才起來便留神著公主頭上的簪子和頸間項圈不見了, 隻是當時三姑娘在,卻沒細看鐲子是否還在,也不好聲張。”

藿香立在地下, 微微垂著頭,麵上滿是自責, “過後想找卻又要出去送一送三姑娘, 便隻叮囑蘭香悄悄兒地尋一尋。若是昨兒公主歇息時簪子、項圈滑落,那嚷出來又顯得咱們小題大做,沒個分寸。不想竟真是遺失, 是奴婢的過錯。”

楚旻和黛玉坐在上首,兩人也正苦思是何時遺落,聽見這一句, 楚旻搖了搖頭,隻道:“這也不是你的錯。這裡裡外外丫鬟仆婦一群,誰又能想到這樣嚴防死守下還能有人神不知鬼不覺地把東西偷了。”

藿香忙謝恩,“多謝殿下寬恕。”

黛玉也道:“除了這邊屋子裡,暖閣、書房還有姐姐昨日經過之處, 你們可都一一搜尋了?昨兒縱情, 倘或從哪裡滑落了也不一定。”

蘭香忙道:“我跟茗香葵香已經一一找過了, 並沒見著。”她苦著臉道:“這院內人著實也不少。若是脫落了丟在哪處,真不定是誰拿了去了——雖咱們自己府上隻奴婢們四個並您身邊的雪雁兩個能進內, 彆的都在外頭伺候不能進屋。可昨兒來的四位姑娘連上那位奶奶一人少說也帶了兩三個丫鬟婆子,這裡頭有沒有個眼皮子淺的, 這又說不準了。”

黛玉歎了口氣, “那也總不好搜到親戚頭上去。”她轉頭看向楚旻,“姐姐,要不要支會這裡一聲兒或者叫人問一問姊妹們?”

楚旻心頭微微一動, 一個念頭從腹內冒了出來,卻是道:“還是罷了,咱們先自己找一找,——茗香葵香,你們兩個查問查問底下人,可有誰是無故不來了的,這一日行蹤神色不對的,問出來了告訴我。”

茗香和葵香忙福身應是,急急忙忙地出去了。

看著門關上了,黛玉方轉回頭看向楚旻,低聲道:“姐姐,你可是看出了什麼,卻要支開她們——莫不是她們有事?”黛玉吃驚地微微睜

大了眼,”不能罷?這可是你身邊的大丫鬟。首飾也沒少見,平白不能動了這個心思。”

楚旻笑著擺了擺手,“自然不是疑心她們兩個,這都跟著我多少年了不說,又平白無事,要拿早就動手了,何苦等到如今人生地不熟的,拿了也無處變現。不過是有個想頭——這頭麵固然要緊,可卻也不能不說是一個機會,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呢。”

黛玉沒太明白楚旻的意思,不由望了過去。

楚旻低聲道:“從來了那一日我便在想了,玉兒可記得前日皇後遣人來送了一回賞賜?”

黛玉自然記得,便點頭道:“說是賀姐姐喬遷,宮中太後皇後貴妃都送了賞賜來——我還記得姐姐前一日還抱怨咱們府裡壞了一張海棠高幾,正是你素日常用的,正要叫人再打一張去,因不知哪裡做的好還問了一聲兒這裡的媽媽。偏巧那賞賜裡頭就有張高幾,姐姐還笑說心想事成……”

黛玉說著說著聲音便漸漸小了下去,慢慢覺出味兒來,一時竟有些不寒而栗,她猛地抬頭,不敢置信地叫道:“姐姐是說——”

楚旻伸出一根手指止住了黛玉未儘之語,半晌冷笑道:“當時我就覺著這事兒不對,過後細想來,未必不是皇後給了我一個下馬威。”

黛玉還不明白皇後為何要抖這個威風,遲疑道:“這也是奇了,姐姐身上又有什麼是她要圖謀的呢?或者有什麼觸到她了?”

楚旻想了一會子,卻道:“誰說的準呢,且看大皇子那副蠢相,就知道皇後也不是什麼好人。”可她心內卻能猜個□□分,怕不是那日在宮中跟鐘淵見麵被皇後的人探到了,她心中暗歎一口氣,皇後在宮中經營多年,還是不得不防啊。

“可皇後未免耳目太過聰穎了。”黛玉蹙眉,“咱們在這裡說一句話,她就知道得這麼清楚?我雖這樣說,卻也覺著奇怪,她還有閒心在這裡安放細作,哪兒來的這樣多的人手呢——中宮母家又不顯,也沒這樣能為。”

“我卻約莫能猜到了。一開始這個省親彆墅皇後自然不放在心上,不過是後來我搬進來了,她這才動了心思”

楚旻有一下沒一下地摩挲著手掌,淡淡道:“非是我妄自尊大,實是如今情勢如此。兄弟們逐年長成,皇後膝下長子仍是個空頭皇子,她到底想要我這個楚家之後在這裡頭扮什麼角色可想而知。”

“我自太後處歸來,不過一日便搬了進來。這樣倉促,重新安插人手自然是來不及的。可我在中宮,曾經見過元春,據說常往皇後處問安,殷勤無比……”

黛玉也是靈透的,楚旻言至於此,她便也醒悟了過來,低聲接道:“那就說得通。這園子可是二舅母管著,她是賢德妃之母呢。本就是她經理此處,那自然耳目眾多了。”

“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鼾睡。平白我無心去惹這位王夫人。”楚旻冷笑道,“可她既然已經做了皇後的眼線,犯到了我頭上,那就不能怪我出手。不然在這裡就好比進了人家的眼線窩子,咱們睡都睡不安穩。”

“這就是我方才要說的,這事兒知道的人愈少愈好。故此我才支開了茗香葵香,她們還小些,不比你們兩個頂事兒——藿香,彆走漏了風聲,旁人誰也不許說,隻把這事兒告訴賈璉之妻王熙鳳去。”

“不用咱們多說什麼,她自然就會抓住了這個機遇,沒事情也要鬨出點子風波,硬拽也要把王氏拽下來——這個園子油水不小不說,也是權柄,事關她在榮府裡頭的地位。”

“該怎麼說才不漏聲色,不必我多說了罷?她們姑侄兩個鬨去,我們卻很不必摻和到這裡頭來。”

藿香恭聲答應,“是,奴婢省的。”

黛玉卻還有些憂慮,“姐姐,鳳姐和二舅母這兩人都是王家女兒,天然的就是同盟,咱們這樣,鳳姐姐真肯順了咱們的想法,跟二舅母鬥起來麼?”

楚旻笑著搖了搖頭,“玉兒難道還看不清?她們兩人是天然同盟不假,可也是天然的敵人。榮府二

房占了爵產,可爵位卻是長房的,史老太君未免偏心太過。這是兩房齟齬根源了。”

“賈璉雖序齒是老二,可實際上卻是長孫,熙鳳便是原配的長房長孫媳,實則族中地位比之王夫人還要高出不少。她又是個掐尖要強的,難道甘心如此?”

“從上回我就看出來,雖熙鳳很看不起邢夫人,可跟王夫人也不見得有麵上這樣和睦。熙鳳愛財,丁點大的銀子也要攏進手裡,如今卻是大頭爵產旁落,她豈能願意。現成的機會擺在麵前,她不借機發揮才是有鬼了呢。”

黛玉聽得連連點頭,又笑道:“跟姐姐比起來我竟成了個傻子,難為你才來了這幾回就看得這樣透徹,我卻還懵懵懂懂的。下回姐姐再誇我聰慧,我可是要羞得掩麵遁逃了。”

楚旻先是一笑,這自然不是這麼幾回就能知道的,是她從原著中結合了現狀才推測出來的罷了,隻這個不能跟黛玉說。

楚旻隻是憐愛地瞧了她一眼,“你哪兒是不聰慧,卻是心地良善,不願想這些手段詭計罷了。我卻願意你這樣,什麼臟的臭的都叫我來,我家玉兒隻要看得懂卻不屑做,就最好。”

黛玉被她說得低垂下頭,小聲道:“我也不願姐姐獨自一人替我們姊妹打算,我卻不覺這是臟汙。縱觀古今,若說心機手段是臟的,那恐怕沒有一個乾淨人了。便是至聖先師,卻不也有此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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