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以媃嘴角微勾,帶著安管家轉身往外走,兩位老人追出來,也沒有說什麼,隻是眼含熱淚的,雙手顫抖地緊握著她的手。她反手將那雙溫暖的手握住,輕輕拍了拍,回以一個柔和的鼓勵的微笑。
上車後,薄以媃突然看到安管家似乎偷偷拿著手帕在擦臉。
薄以媃:“安管家,你被我的人格魅力感動哭了嗎?”
安管家:“……您真的很會破壞氣氛。”他很難得有這種情緒化的時候,而且彆人要猜也會猜他是因為那一家人感動到的,哪有人會覺得是自己的人格魅力大到讓人感動哭的?該死的,還真的是!
薄以媃嘴角微勾,說:“放心,你跟著我,以後多的哭的時候。”
安管家已經徹底擠不出眼淚了,很是無奈:“人家說謙虛是美德。”
薄以媃微微蹙了蹙眉,一臉認真的傲慢:“我總得給彆人留點活路吧。”
安管家:“……”對不起,告辭了。
第二個要去的地點,就是那位今天是結婚紀念日也是妻子生日的買家的家中了。
此時已經晚上七點半了,鄭陽焦躁的在客廳裡走來走去,時不時抬手看看手表,他已經被告知原定的檢測員生病不能來,臨時換了其他人過來。他不知道這個其他人是誰,隻覺得這是個不好的預兆,這個不順的開端讓他很緊張。
這個全息艙真的能讓妻子“重見”光明嗎?他安排的這個驚喜,會不會反而讓妻子難過?
這時手機響起來,他急忙接起,是小區門衛打來的電話,說是有客來訪,跟他確認的。他一聽是檢測員,連忙讓門衛把人放進來。
然後他趕緊給嶽父嶽母打電話,讓他們帶妻子和女兒回來。嶽父嶽母隻有妻子一個孩子,自然在聽說全息艙後,馬上想到了女兒,所以他們也知道鄭陽給女兒準備的驚喜,否則今天這個特殊的日子,他們才不來當礙事者。
等鄭陽在門鈴響起後一開門,看到薄以媃,傻眼了。不過心裡裝著更重要的事,也沒有功夫想太多有的沒的,連忙把人迎進來。
沒一會兒,就聽到門外傳來妻子的聲音:“你們今天奇奇怪怪的……”
嶽母:“哪裡奇怪了?”
“以前這天,你們早早就把你們的寶貝外孫女接走,讓我跟陽哥過二人世界了……嗯?家裡來客人了嗎?”女人的鼻子很敏感,一進屋,就聞到一陣屬於其他女人身上的香味,而且是非常高級非常好聞的香。
鄭陽過來扶她,聲音沙啞,“我給你準備了一個禮物。”
“我就知道。”寧慧笑道,伸出手。卻不想被牽著往前走,“陽哥?”
“來,坐下去,慢一點,往下躺……”
寧慧很困惑,她什麼也看不到,但對丈夫的信任還是讓她按照他的指令做事。很快她就感覺自己躺進了一個容器裡,接觸背部的麵微軟,四周有壁。緊接著,有輕微的機器運轉起來的聲音,腦袋周圍出現輕緩的壓迫感,直到她的腦袋被服帖地包裹住,眼皮也被什麼柔軟質地的東西輕輕地按壓住了。
然後不可思議的事情出現了,她滿是黑暗的世界裡,有了光亮。她“看到”了一塊登陸麵板?
耳邊又傳來丈夫的聲音,她緊張地按照他的指示,輸入了賬號密碼,然後,她親眼看著奇跡發生了。
她放緩了呼吸,雙眼瞪得大大的,她站在一個噴泉廣場上,廣場周圍有很多圓形的白色傳送門,不斷有形態各異各種國內外傳說的種族從那些傳送門裡出來,表情活靈活現,或驚喜或一臉不可思議,眼神極其真實,打打鬨鬨,跑來跑去,說著“臥槽我進來了!”“《神洲》我來啦!”“有沒有組隊一起去《絕望之城》找明日鑽石?”之類的話。
而她自己也是一副花仙子的模樣。
她目不暇接,不敢置信。
這是什麼?光?顏色?她是在做夢嗎?
肩膀被人碰了碰,寧慧一下子警惕地轉頭看去,看到一個高大的騎士模樣的男人,他目光溫柔滿含愛意地看著她,寧慧忽然認出他來,“老公?”
“我是你想象中的模樣嗎?”騎士說。是她老公的聲音。
“還有我哦!”一個兩頭身的小可愛從騎士腿後冒出頭來,小奶音萌極了。
寧慧猛然伸手捂住嘴巴。在她跟鄭陽認識之前,她就已經失去她的雙眼了,所以她一直以來都不知道這個不嫌棄她是個瞎子,憐惜她,愛護她的男人長什麼模樣。同樣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是什麼模樣的。她無數次撫摸他們的麵龐,想象著他們長什麼模樣。然後憂鬱地發現,無論如何幻想,她都想象不出一張足夠清晰的麵孔來。
她原本這輩子腦子裡,都不可能有一張他們的清晰的臉,而如今,他們以一個她能看到的清晰的角色形象,帶著各種色彩,以陽光為背景,站在了她的麵前,她就仿佛透過他們,真正看到了他們。
“慧慧。”她又聽到父親的聲音。
寧慧猛然看過去,看到一個穿著西服的白發帥老頭,和挽著老頭手的白發美老太。
“爸,媽!”她再也忍不住,撲過去抱住父母大哭起來。這麼多年,她幾乎都已經忘記父母的模樣了,她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這輩子還能再次看到他們,看到他們滿頭的白發,臉上的皺紋,最重要的是,那一雙溫柔的慈祥的,滿含無私的愛的雙眼。
“好孩子。”她一哭,老人也掉起了眼淚,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人比他們更想要讓她開心幸福。小小慧眨巴著大眼睛,想了想,也跑過去抱住媽媽和爺爺的腿,加入了他們。
鄭陽眼眶發紅看著,輕輕轉了轉頭。他將場景厚度調低了,所以他眼前的遊戲世界是半透明的,可以透過去看到現實屋內的景象。他看向了薄以媃,無比真誠,“非常感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