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雲舒輕啟唇瓣:“有幾句話,想對你說。”
當空的瑩瑩月光灑在她身上,讓她看起來美得是如此的讓人移不開眼。
她的眸光清澈、明靜,柔美如月光。
眸光裡藏著看不懂的星輝。
她的聲音是如晚風一般的清柔。
“我喜歡在院子裡聽雨,在花圃邊看螞蟻。喜歡看蝴蝶戀愛,看蜘蛛結網,看大海,看船,看雲,看落日。還喜歡……看你清晨時在廚房忙碌的背影。”
所以,她不介意。
她不介意他是不是和她一樣的人類,也不介意他來自哪裡,更不介意是否能像他的叔叔嬸嬸一樣方得始終。
隻要在她描述的往後生活裡,有他,就可以。
人生太過無常,珍惜當下就好。
她伸手從禮物盒裡拿起那顆藍色彩虹貝殼,遞給他:“喏。這個,送給你的。”
這是在他們初見的那片礁石灘下撿到的,她覺得最漂亮的一顆貝殼。
殷鸞輕輕垂眸,視線落在她遞過來的掌心。
她瑩白的掌心中間,放著一顆半大的貝殼,是像大海一樣清亮的藍色,有著一條條彎彎的紋路,看起來像彩虹一樣。
她剛剛說了很多她喜歡的東西,喜歡的生活,而那裡麵也有他。
她將他歸進了她喜歡的生活裡,那是不是意味著,她也……是喜歡他的?
殷鸞眸光柔軟得幾乎要溢出水,他抬眸,與她四目相對。
想到自己準備了好久的禮物,在她的注視下竟慢慢紅了麵龐。
舞池四周,其他的幾組嘉賓和十幾台攝影機與工作人員全都饒有興致看著他們,等著他們倆交換禮物。
導演組指揮著幾台近景機器,一刻不漏地對準這一幕,預感這對養魚CP會給節目組在結束前再衝一個無人能及的收視記錄!
殷鸞將貝殼拿起來,對月色看了看,覺得它看起來就像一顆藍色的小心臟,嗓音裡帶著低柔笑意:“阿舒送給我的貝殼真漂亮。”
【哈哈哈怎麼回事,前幾對不是送腕表就是送領帶,再不濟也親手做個蛋糕。怎麼到了這對,畫風突變啊,雲舒小姐姐你這不行啊,咱好歹送點拿得出手的(土狗試圖指指點點)】
【不怕不怕,情人眼裡出西施,貝殼也能當作海洋之心!】
【更離譜的是,這個貝殼還是上午她去海邊隨便撿的呢(笑哭)】
【嗐,人家養魚小哥哥家裡那麼有錢,什麼名貴禮物都不看在眼裡啦,真心反而更重要!】
【你看他眼睛裡全是光,他收到貝殼好開心哎!】
【嗚嗚嗚他好愛她,連她隨便送個貝殼他都能開心成這個樣子!】
殷鸞將貝殼小心翼翼收了起來。
然後,他從身後拿起那個禮物盒,緩慢優雅地打開盒子。
他垂下眼睫的眸光很專注,臉上的神情好似帶著一種神聖的虔誠,手上的動作帶著前所未有的鄭重。
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手上。
想看看他到底會拿出什麼樣的禮物送給雲舒。
他從盒子中拿起了一頂王冠。
那頂王冠一拿出來,它散發出來的璀璨華光頓時晃花了所有人的眼。
王冠上鑲嵌著美麗的寶石和珍珠,它的光芒奪去了月色和星輝的美麗,所有庭中之物在它麵前都變得黯然失色。
它就像一頂為王後加冕的皇冠,它象征著臣服,膜拜和虔誠的信仰。
所有的光明都承載在它上麵。
雲舒怔怔看著殷鸞拿出的王冠,唇瓣微動,眼眶裡慢慢溢出朦朧水色。
他緩緩走到她麵前,單膝跪地。
他雙手將王冠舉過頭頂,仰頭,用虔誠又溫柔的目光看著她,聲音像翻淌的潮湧一樣深情不疑:“阿舒,我什麼都沒有,這是我唯一能送給你的東西。”
“我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喜歡到想永遠和你在一起。”
“你知道嗎,在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就喜歡上你啦。”
“你總是以為自己很凶,其實可愛又善良,有時候還很迷糊。”
“我很慶幸我遇見了你。遇見你,是我生命裡發生過最美好的事。”
“過了零點就是你的生日。我把它送給你,今生今世,我將永遠臣服於你。”
他緊張地看著她:“阿舒,你願意收下嗎?”
雲舒低頭看他,他那樣卑微地單膝貴在她麵前,雙手舉著那頂鑲滿珍珠寶石的王冠,小心翼翼對她表白他的愛意。
他的神色卻是那麼忐忑,那麼緊張,唯恐她拒絕了他。
雲舒想對他露出一個笑容,可嘴角還未及掀起,眼角的淚滴卻先掉了下來。
“阿舒,你怎麼哭了。”他很緊張,連忙起身過來幫她擦眼淚。
雲舒搖頭,眼眶裡的淚水卻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掉個不停,鼻腔裡酸澀漲滿得她發不出聲音來,隻盈著淚眼對他不停地搖頭。
他急切又擔憂地看著她,一邊幫她擦淚一邊問:“阿舒,你不願意嗎,你不喜歡這個王冠嗎。”
“可我沒有彆的更好的東西能送給你了。”他好著急。
“不是。”雲舒聲音哽咽,哭腔濃重,“你怎麼傻,誰讓你拿這個來的!”
她隻隨手撿了個貝殼給他,他卻傻乎乎把王冠都給她送來了,笨不笨啊。
殷鸞鬆了口氣,開心地笑起來:“那阿舒你是喜歡的嗎,你願意接受我的禮物嗎?”
雲舒又哭又笑,眼淚仍舊掉個不停,對著他點頭,甕聲甕氣應了聲“嗯”。
“那我給你戴上。”他柔聲說。
他雙手端起那頂以鮫珠鑲嵌的王冠,神情無比虔誠,將王冠輕輕戴上她的頭頂。
璀光四射的王冠戴在她濃密蓬鬆的頭頂,趁著她那張清麗絕倫的麵容,讓她看起來就好像從神話中降臨人間的女神。
戴好後,他滿意地端詳她一眼。
然後俯身,在她額心溫柔落了一吻。
“我的阿舒最美了。”
全場所有人的興奮地起哄起來,拍著手大喊:“親一個!親一個!”
【嗚嗚嗚好浪漫,我感動得都哭了,稀裡嘩啦鼻涕橫流!】
【是誰在屏幕前哭得跟個狗似的,就是我!!】
【真的有種老母親看著兒子求婚的感覺,好欣慰啊,養魚CP一定要幸福!】
【這就是在求婚吧,是吧是吧是吧!】
【啊啊啊啊殺了我吧!誰能懂我那種激動!他說第一看到他就喜歡上她哎,是一見鐘情!】
【今生今世,我將永遠臣服於你。最高級的表白莫過於此了,狠狠愛了!】
【彆人求婚送戒指,養魚小哥哥求婚送王冠,那頂王冠上的鑽石和珍珠能做一萬個戒指了吧。一定是愛你一萬年的意思嗚嗚嗚】
【這誰能頂得住啊,要是有這麼個男人跪著送王冠向我求婚,一生一世臣服於我,我立馬嫁給他!!】
【浪漫到極致,情深到不渝。唯恐自己拿不出更好的東西送給她,隻能將自己的真心捧到她麵前,讓她主宰自己的生和死。】
殷鸞俊美的麵龐在大家的起哄和打趣下升起紅暈,神色緊張地看著她:“阿舒,我可以親親你嗎。”
雲舒眼眸水光瀲灩,朝他一笑。
抬手環住他脖子,踮起腳尖傾身而去,主動吻上了他的唇。
他睫毛一顫,看著她近在咫尺的臉頰,手臂微微收緊,將她籠進懷中,覆身低頭加深了這個吻。
半晌分開,他一手攬在她腰上,一手摟在她蝴蝶骨後,看著她被他親得瑩潤飽滿的唇瓣,情不自禁又湊近了些,輕輕含住她泛紅的唇珠,一下一下啄吻著。
“噢噢~~~~”
“好甜啊!”
“再來一個!”
舞池在場的其餘嘉賓們全都笑著起哄。
直播間彈幕也是磕到飛起——
【啊啊啊甜死我啦!】
【好羞好羞,捂臉,再看一眼!截屏,永遠保存!】
【我宣布,這一幕是年度熒幕CP的最佳畫麵!】
【嗚嗚嗚以後的戀綜CP沒有這個水準我都不會買賬的!】
【太浪漫了吧,表白之吻,定情之吻!】
導演組在後台實時監控網絡平台的直播數據,看到在養魚CP互相表白的這二十分鐘,直播間觀看到人數竟然一舉衝破了兩千萬!
王冠之吻的截圖、錄屏和熱搜飛到各大社交平台上。
這一夜,所有網友都在一起狂歡和慶祝,他們追了整整一個人的養魚CP,終於在一起了!
那興奮開心的程度,甚至比自己談戀愛結婚還要亢奮!
還有許許多多的的粉絲去各大品牌的官網找雲舒今天穿的那條裙子,想知道到底是哪家品牌的高定。
廣大粉絲裡自然也有家裡有錢的,看了今晚的表白舞會後,被迷得不要不要的,都想擁有一條和她身上一模一樣的。
但很可惜,無論粉絲們怎麼扒,都沒找到哪家高奢定製有這樣同款的晚禮裙。
大家又去找那個王冠。
那頂王冠上的寶石和珍珠一看就很值錢。
大家都覺得很有可能是那種十五六世紀王室流傳下來的古董拍賣品,價值連城的那種。
然後拿著王冠的圖片去各大王室皇冠收藏品做對比,竟是一個相似的都沒找到。
後來大家得出一個共同的結論:裙子和王冠一定是養魚小哥哥斥巨資給雲舒特彆定製的。
僅此獨家,彆無他款。
扒完裙子和王冠後,大家全都在微博熱評和點讚的那張王冠之吻截圖下,排隊留下羨慕的眼淚。
在這一晚的心動舞會上。
關承安也向唐穎表了白,唐穎接受了他的禮物,倆人應該會在節目結束後試著深入接觸。
如果彼此感覺都還不錯的話,應該會有真正交往的可能。
汪奈也向李妍兒表達了好感,並送了精心準備的禮物,還念了一大篇洋洋灑灑的信。
李妍兒露出幸福的表情,也回贈了自己的禮物給他,兩人在節目上牽了手。
看到其他幾組都互相表白甜蜜收場,尤其是雲舒和殷鸞兩人一吻定情。段天澤臉色冰冷,仿佛為了證明自己的選擇是正確的,他突然當眾宣布,等他和紀雨欣回到京市後就會舉辦訂婚儀式。
紀雨欣又驚又喜,非常意外,沒想到他會在節目結束的最後一天向她求婚,直接哭成了淚人兒,想也沒想答應了他。
中途替補而來的男嘉賓謝小彬和龔美心這對互相感謝,並贈送紀念禮物,最後以好朋友的結局收了場,這其實也在大家的意料之中。
這一晚,所有人都善始善終。
有的收獲了愛情,收獲了甜蜜,收獲了知己,還有的收獲了朋友。
粉絲們真情實感追了一個月的CP,除去中途有驚無險的一點意外和突發緋聞,總的來說也都也都如願完美磕到。
節目組精心製作了一個月的節目,收視熱搜和口碑讚助全都賺得盆滿缽滿,這真是一個再皆大歡喜不過的夜晚。
舞會結束後,節目組給大家準備了一個豐盛的慶功宴。
明天一早,嘉賓們就要結束拍攝,回到各自的城市。
大家都很不舍,最後聚在一起儘情暢懷。
雲舒知道自己酒量差,隻端著雞尾酒杯抿了幾口。
見大家都在舞池裡投入的跳舞慶祝,她抱著殷鸞的腰對他道:“我們去海邊走走吧,我還要話對你說。”
殷鸞溫柔應了聲好,放下酒杯。
拉著她的手穿過燈火迷離的舞池酒宴,往院子外走去。
兩人走到外麵,要穿過巷子時,雲舒才想起來自己還穿的高跟鞋,待會到沙灘上得踩陷進去。
她停住,低頭看了眼,對他道:“你在這兒等我一下,我回去換雙鞋子。”
他忍不住又親親她,眸光溫柔似水:“嗯,去吧,我等你。”
“我很快的!”說完她拎起雲紗一般飄逸的裙擺,笑著轉身跑了回去。
殷鸞的目光追隨著她輕盈的腳步,邃眸噙著笑意,看她跑回彆墅。
他站在海角村的巷子公路旁。
身著剪裁筆挺的西服,優雅矜貴站在電線杆下,儘頭路燈昏黃照映在他肩上,將他的影子拉得神秘又頎長。
他的身影和姿態慵懶放鬆,他側眸望著對麵彆墅大門的神情透著難掩的深情和愉悅。
他渾身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都寫滿了滿足和期待。
阿舒接受了他,她也是喜歡他的。
隻要一想到這件事,他唇畔的笑意就抑製不住浮起。
“您就是殷鸞先生吧。”
身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和一道低沉陌生的男人嗓音。
殷鸞轉過身,看見一個帶著棒球帽和口罩,將帽簷壓得很低,一身黑衣的男子,從巷子中的暗處走出來。
“你是誰。”
夜色昏暗,殷鸞看不清這人的臉,但感覺到他身上有股掩飾不住的陰沉和惡意,不由蹙了蹙眉。
黑衣男子緩緩抬起頭來,一雙幽黑的眼直勾勾盯著他:“我是段天澤先生的助理,有些話想和您單獨談談。”
殷鸞不感興趣,神情淡漠:“我跟他沒什麼好談,你走吧。”
“是關於雲舒小姐的。”
正要離去的殷鸞腳步一頓。
黑衣男子嘴角無聲掀起,用惡劣而冰冷的聲音繼續道:“你這麼喜歡雲舒小姐,應該不知道她和段天澤先生以前有過怎樣親密的過往吧。”
殷鸞眸光冷下來,漠然盯著他:“趁我現在心情好,趕緊消失在我麵前。”
黑衣男人目光突然錯過他肩後,往公路對麵看去:“是雲舒小姐出來了呢。”
殷鸞眼神柔了柔,不再理會這人,轉身往巷子對麵看去。
就在他轉身那一瞬,一根針管猛地紮向他後背。
殷鸞脊背一僵,反手將身後襲擊他的男人揮得飛了出去,如同一個麻袋摔在了巷子邊。
不知名藥物順著那針管竄進四肢百骸。
殷鸞忽然眼前一暈,腳下不穩,視線開始變得模糊起來。
他極力看向馬路對麵彆墅。
大門口空空如也,雲舒還沒有出來。
幾十米遠的彆墅裡,此時正燈紅酒綠,籌光交錯。
男人和女人們相擁舞動,一杯杯香檳和雞尾酒在狂歡中醉飲,所有的工作人員也一起參與慶祝,大家都在最後這一天儘情放肆壓力。
殷鸞扶著電線杆,捂著頭,腳步踉蹌往前走了幾步。
黑衣男子摔倒在地後,吃痛地捂住腹部爬起來,摸出手機發了個信號。
突然,從黑暗中的巷子裡開過來一輛不起眼的長廂麵包車,從車上跳下來兩個身穿全套封閉服的人。
那兩人動作極其迅速且有經驗,遠遠撲上去用一張巨大的電繩網將逐漸失去清明意識的殷鸞迎頭絞住,拖著他上了車。
戴棒球帽的男人也迅速爬上車,車門一關,離開了那條黑暗的公路。
路燈下,一枚漂亮的藍色貝殼孤零零掉在地上。
……
雲舒回到房間後,先走進洗手間照了下鏡子,朝鏡子裡的自己嫣然一笑,鏡子裡清麗嫵妍的女人也朝她嬌豔笑起來。
她臉頰泛紅,眼眸柔潤,嘴唇上的口紅更是被他親得去了大半,看起來卻反而更鮮豔欲滴了。
像引人采擷的玫瑰花瓣。
雲舒不太好意思直視這樣的自己,回房間摘下頭上的王冠,小心翼翼將它放在一個絲絨盒子裡收好。
她坐在床頭梳了下頭發,把高跟鞋換了下來。
之所有還有些話要單獨對他說,是因為,她打算在今晚向他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