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不累?冷不冷?”
秦梵下山路上問了很多遍,但謝硯禮隻有一個回答:“不累,不冷。”
謝硯禮背著她的身影依舊很穩,步伐從容,連手腕都沒有顫抖下。
倒不像是逞強。
後來秦梵每次得到同樣的答案,有些困了,忍不住趴在謝硯禮後背閉上眼睛,臉頰朝著他的脖頸,說話時,溫熱的呼吸噴灑在男人耳側與脖頸薄薄的皮膚上。
她說:“我就眯一會兒,你如果累了,要喊我起來。”
“嗯,睡吧。”謝硯禮嗓音平靜,在黑暗的小路上,卻給了秦梵極大的安全感。
忽然,肩膀上被人從後麵環住,秦梵捏著西裝兩側,將謝硯禮的上半身包了進來,
而自己夾在男人後背與西裝之間,親密無間。
少女纖細手臂艱難地環住他的肩膀,像是給他取暖。
謝硯禮略頓半秒,隨即薄唇輕抿弧度,似是在笑。
而後保持原本的速度,繼續下山。
謝硯禮經常鍛煉,爬山不在話下,更何況是下山。即便背著一個人也很輕鬆,僅僅用了一個小時便抵達山下。
邁巴赫旁守著司機與保鏢。
見謝硯禮背著太太走來,保鏢立刻將車門打開,壓低了聲音道:“溫秘書帶著幾個人去找那些跟拍的記者。”
謝硯禮先將秦梵放進已經按平下去的車椅,輕輕給她係上安全帶,漫不經心應了聲:“讓溫秘書開太太的車回去。”
而後彎腰上車,坐在秦梵身旁,將那依舊溫熱的西裝外套搭在她身上。
車子啟動後,謝硯禮揉了揉眉梢,想起禪房內,懿慈大師同他說的那句話——
“你爺爺看到你現在這樣,定會欣慰。”
謝硯禮從小被教導要成為優秀的繼承人,各種學習之下,他並沒有其他時間像普通孩子那樣玩耍,交際,與父母的感情很淡薄,後來養成了對任何事情都無悲無喜,沒有喜好,沒有情緒,隻有理智。像是執掌謝氏集團的工具人。
當時謝硯禮出生後,老爺子身體不好在國外修養,等回國之後,發現寶貝孫子已經被養成了這樣冷漠寡淡的性子,即便儘力想要扭轉,偶爾帶他去慈悲寺住幾天,都沒能激起他任何的波瀾。
臨終前,便是希望有朝一日孫子能變回正常人那樣,有七情六欲,活得瀟灑豁達。
甚至不惜求懿慈大師為他起了一卦。
卦象顯示:上上卦。
慈悲寺內。
想到當初三年前給謝硯禮算的那‘天作之合’的八字,懿慈大師眼底隱隱流露出淡笑。
此次見麵,他看到謝硯禮的麵相已經發生改變。
**
“嗯……”
不知道過了多久,秦梵伸了個懶腰,慢慢轉醒。
剛醒來腦子還很混沌,坐在床上緩了好一會兒,才僵硬地眨了眨眼睛,看向四周。
是京郊彆墅的主臥。
秦梵原本迷茫的瞳仁陡然放大:天呐,她竟然睡到了回家!
謝硯禮就這麼把她背下山的?
有沒有累死過去?
環顧四周,卻沒有發現男人的蹤跡,直到耳邊聽到浴室傳來細微的水聲,她這才輕輕吐息:
原來洗澡去了。
等等,他還有力氣洗澡嗎?
秦梵思考幾秒,噠噠噠跑下床,站在浴室門口敲了敲門,輕咳兩聲:“謝總需要幫忙嗎?”
很快,浴室內水聲變輕,傳來男人越發磁性的嗓音:“你可以幫什麼忙。”
秦梵很不服氣,在門口揚聲道:“我能幫很多忙,例如幫你搓背,撐著你免得摔倒,畢竟走了那麼多路,你現在腿都得軟了吧,彆逞強。”
“洗完了,不勞煩謝太太。”
隨著謝硯禮聲音傳來,浴室內水聲徹底消失。
秦梵怕他腿軟摔倒,所以在門口守著,跟門神似的。
謝硯禮:“還有事?”
秦梵覺得無聊,就問他:“你在乾嘛,擦身體嗎,能彎下腰嗎?要幫助嗎,免費的哦!”
瞧瞧,她可真是史上最貼心賢惠的太太呢,有時候真羨慕謝硯禮,擁有她這樣的太太。
秦梵一而再再而三的懷疑他的體力,謝硯禮忽然漫不經心道:“我準備解手,你要幫忙來扶一下?”
秦梵:“???”
“!!!”
反應過來之後,秦梵小臉一下子羞得通紅,媽的狗男人!!!
以後他那張嘴還是不要用來說話了,當裝飾物就挺好。
“刻薄鬼!”
秦梵轉身跑路,再也不打算進浴室幫忙了,“摔死你算了,等你腿摔斷了,反正我是不會伺候你的!”
白擔心了。
浴室內。
謝硯禮並非在解手,而是不緊不慢地穿上睡袍,發絲潮濕的搭在白皙額頭,淩亂中略帶慵散不羈,沒了白日那精細商業西裝打扮,卻更加自然俊美。
熱霧還未散去,他垂眸看手機時,側臉清雋如畫。
幾滴水珠順著發梢滴落,滑過下頜,隱沒進黑色的真絲睡袍邊緣。
……
秦梵坐在沙發上,不經意瞥到茶幾上,她的手機安靜的反扣著。
無聊地撿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