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實話。
這個年紀的小男孩,沒有變聲,喉結也不明顯,加上薛宥卡生的唇紅齒白,眼神靈動,尤其像漂亮小姑娘。
薛宥卡有點不高興:“你早晚也要割,也得穿裙子!你等著!”
“你割的這個什麼,”虎皮走到他旁邊來,“有什麼用處?”
“可以變大。”
“我靠,真的?”虎皮問了一堆關於手術的細節,離得近了,隱約聞到他身上香香的,有些納悶:“你身上怎麼這麼香?奶裡奶氣的,好娘啊。”
“你才娘,這我表姐的裙子!”薛宥卡不悅地否認,“她噴香水。”
方禮晴很喜歡香水,薛宥卡住她家的時候,不小心看見過,滿櫃子的精致香水瓶子,整個房間都是香噴噴的,衣櫃自然也充滿了各種氣味,薛宥卡這件衣服上的味道是她最近鐘愛的紀梵希小熊寶寶,是一支溫暖柔軟的嬰兒香。
薛宥卡被笑話得抬不起頭來:“我上去換個衣服。”
“換什麼啊換,彆換了,沒人笑話你,走,去我家看動漫,我家沒人。”
薛宥卡說不去。
“我那兒有零食,大刀肉!去不去?”
薛宥卡眼睛亮了。
最近荔枝正應季上市,大人都在忙活果園的事。
在山陵,家家戶戶都種荔枝,薛家反而種的不多,這是姑父方海銘給的意見,說種植荔枝沒有競爭力,不如換點彆的。所以爺爺在山腰的那塊地,種的就是茶葉。
由於產量不高,茶園裡的茶葉隻能在本地銷售。
虎皮家就在薛家院子不遠,薛宥卡窩在他房間床上看海賊王,一包大刀肉瓜分完,兩個小孩兒都被辣得眼淚直流,虎皮擦了擦油乎乎的嘴。眼見著沒東西吃了,薛宥卡來了句:“我這兒還有吃的。”
說完從小口袋裡摸出一包肯德基的袋裝番茄醬來。
“分你一半。”
虎皮:“……”
“算了,你留著自己吃吧。”虎皮看他的眼神充滿著同情。
“昨天糕糕買的全家桶,他吃剩了我撿了一包番茄醬走。”薛宥卡撕開包裝,歎氣,“我媽不讓我吃零食,說我蛀牙。”
他很愛吃這個,虎皮看他吃得嘴皮猩紅,從茶幾底下翻出一瓶維生素c來。
“這個好吃,甜的。”虎皮倒出幾顆在他手心,“給,這個比糖還貴呢。”
柑橘味的維生素c,嘎嘣幾下咬碎,酸甜的滋味在口腔裡化開。
兩人一人一口,不一會兒吃了半瓶,虎皮晃了晃瓶子,把維c放回原位:“不能吃完了,回頭我媽發現了……對了,我二爺家種的桑葚最近熟了,我帶你過去摘。”
“不去,有狗。”薛宥卡被他家狗咬過。
“去他家園子,狗拴著呢,而且我二爺家裡來散客了,他去荔枝基地陪遊客了,根本沒人。”虎皮說著壓低聲音,“你知道桑葚能賣多少錢嗎?”
“多少?”
“在市場上賣十塊錢一斤,咱們這樣……”虎皮在他耳旁密謀了幾句,“你看怎麼樣?一人一半,乾不乾?”
薛宥卡馬上在心裡邊算了一筆賬:“乾!”
在農村,大家的園子都不會設圍欄,刨開灌木叢就是桑葚園。
虎皮提了兩個籃子,塞給薛宥卡一個,兩人鑽進去,入眼是一片兩米高的桑葚樹林,繁茂的枝葉縫隙結滿了一串串紅黑相間的桑葚果實,密密麻麻的。薛宥卡隨手摘了顆紅色的吃,酸得牙都要掉了,皺著臉:“這沒熟啊。”
“你笨啊!吃黑色的,黑色的是熟的。”
“哦……”
兩人摘了一會兒,籃子半滿,薛宥卡問他:“我們要摘多少?你二爺會不會發現啊……“
“他都不在家發現個屁!今天我們先弄個四五斤,吃完午飯就去街上,要是賣光了,明天再來。”虎皮打量著穿裙子的好兄弟,“你長這麼可愛,肯定很快就賣完了。”
一斤賣十元,四五斤就是四五十,分自己一半,這就是二三十。
刹那間,薛宥卡眼睛更亮了,仿佛看見嘩啦啦的人民幣從天而降。
在他們這兒,荔枝不稀奇,所以賣不了高價,桑葚種的少,價格也就高一些。
兩人像猴子似的,分彆在每棵樹上偷幾顆,虎皮特雞賊,說這樣他二爺就不會發現了。就在快收工的時候,園子裡忽然傳來了說話的動靜。
“不好!”虎皮耳朵豎起,臉色一變,“我二爺回來了!”
要是讓大人知道,這倆小孩打算摘家裡果子自己去賣,非得訓一頓不可。
“薛宥卡,快閃人!”
虎皮說完就跑,跑得飛快,一下就不知道往哪邊鑽去了。
薛宥卡對他家二爺的園子不熟悉,扭過頭找不到虎皮了,有些茫然。
這小胖怎麼做到這麼靈活的。
“虎皮?”他小聲地喊。
薛宥卡憑借著感覺朝一個方向去,很快就看見了樹籬,正要鑽過去時,忽然聽見大人的聲音。
“這邊就是桑葚園了,種的不多,隻有這一畝。”
是虎皮他二爺的聲音。
薛宥卡嚇得埋頭就鑽進樹籬,卻被什麼力量給生生拽住,怎麼也走不動了,回過頭一看,是裙擺上的勾花被樹枝纏上了。
園中傳來窸窣的聲音,是衣服布料擦過枝乾的動靜。
聽到有人過來,他更急了,使勁拽裙子,籃子不小心從手心脫落,桑葚掉了滿地,薛宥卡肉疼得要命,一邊拽裙子,一邊匆忙地彎腰去撿地上的桑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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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荔枝基地出來,程譽就跟著姥爺來了桑葚園。姥爺在跟基地老板聊茶葉,說這邊的手采茶葉很不錯,外邊兒買不著。
程譽不待見程子巍,沒跟他們一塊兒走,是聽見了一種類似小動物的動靜,以為有鬆鼠,才好奇朝著這邊繞行。
穿過一排豐盛的桑葚樹,在園子外圍,成熟的黑桑葚落了滿地,果籃掉在腳旁,穿著黑裙的女孩一臉的窘迫狼狽,裙子被樹枝勾住,短發上還落了幾片葉子。
這場麵再明顯不過,是進賊了。
“偷東西?”
“我們家是山陵唯一一家種植這麼大規模桑葚的基地,從來不打農藥的……”虎皮他二爺的聲音更近了,伴隨著一聲狗吠。
見少年要說話,薛宥卡急了,左手一拽,右手直接抬起把他的嘴捂著:“噓……”
樹葉簌簌而下,落在肩上,薛宥卡怕死了,手掌都在發抖:“你彆出聲!”
程譽渾身一僵。
兩人挨得極近,柔軟的手心帶著一股甜澀的桑葚果香,身上還若隱若現著一股人畜無害的奶香氣。
程譽垂下眼,蹙眉,密長的睫毛不經意地一顫。
薛宥卡腦袋仰著,越過他的肩膀,緊張地探頭往狗吠的聲源處張望。
“走了。”薛宥卡聽見二爺的腳步聲走遠了,吐出一口氣,帶著汗意的手掌上的力道緩緩鬆開。
程譽卻快一步地抓住他的手腕,把他的手拂開了。
程譽垂下頭看他,嘴角一抹似笑非笑的嘲弄:“你那天受傷,是偷東西被人暴打了?”
“…我沒偷東西!你放屁!這……這我家的園子!”他信口胡說,一埋頭,冷不丁發現地上被他的鞋踩爛的桑葚。
薛宥卡整張臉都委屈地皺了起來,長睫毛撲簌,一顫一顫的,好像要哭的樣子。
程譽有點莫名其妙,這怎麼一副…自己欺負了他的樣子。
“偷了幾顆桑葚被抓到而已,哭什麼?”一張冷淡的麵孔,外加不耐煩的語氣,頗有些威脅人的味道,“怕我報警?”
“我沒偷!”薛宥卡擰眉瞪他,眼睛濡濕,一點攻擊性都沒有,說話也不敢大聲,這副凶巴巴的樣子,反而瞧著像隻張牙舞爪的小貓:“錢都還你了,你還想怎麼著!收利息啊!”
程譽很少接觸同齡人,更彆說女孩子了,有點啞口無言。看他這樣,想安慰一句彆哭,說把桑葚賠給他。
但還沒來得及開口,就看見小姑娘把裙角從枝丫上撕下來,飛快地鑽出樹籬,跑遠了。
半晌程譽回過神來了。
隻有地上被踩進泥地的爛樹葉和爛桑葚的味道,提醒著他,那個偷果子的小賊逃之夭夭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