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陛下淡然自若,但在場哪一個看不出那位小娘子對陛下而言意義非凡?可惜人戴著帷帽,看不清麵容,也不知出自哪家。
大長公主意外之餘,也表示理解,“陛下這個年紀是該選妃了,也省得太後為此整日憂愁。”
她以為那是太後撮合的哪家娘子,上平侯卻不認為如此。
他覺得,那位小娘子的身份恐怕連太後都不知曉,甚至有可能出乎長安城所有人的意料。
這種無憑無據的直覺不好道出口,上平侯隻說了聲希望如此。
天子守孝以日易月,當初先帝驟然離世,陛下守孝最多三月足以,畢竟以他的年紀,尋常人都已兒女繞膝。
可陛下不僅不急,還硬生生又拖了三年,惹得朝堂上下暗自焦灼。
如今終於得見曙光,他也希望可以順利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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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雪的時節不便外出,南音就宅在院子裡和兩個婢女一起製香。買現成的香固然方便,但這種女孩兒們一起製作的樂趣也不可多得。
幾人將香料蒸炒過後,再一起研磨,瑟瑟冬日硬是忙得額間冒汗,炭火都被撤去了一盆。
好容易搓了幾顆香丸,紫檀拿起輕嗅,微微皺眉後很快舒展,作驚喜狀道:“這兩種苦香合在一起竟是意想不到的效用,我方才還犯困,聞了它頓時就清醒了,好似有提神醒腦之效。”
琥珀狐疑,“上次製的香丸你還說能夠驅蚊蟲鼠蟻,我夏日裡用了險些沒被叮得一身包,你莫不是又在騙人?”
“怎會,那次是各人體質有異,我用著就沒事呢。不信,這次你讓娘子再聞聞。”
南音果真拿起嗅了下,若無其事地放下,“紫檀說得不錯。”
琥珀頓時信了,毫無防備地將香丸湊到鼻間,猛吸了口,瞬間被一股極其辛辣的臭味奪去了嗅覺,味道從鼻內嗆至喉間,讓她臉色扭曲了下,作出要嘔的神色,忙衝到窗邊呼吸外間的清爽氣息。
而後不忘淚汪汪控訴,“你們又騙我!”
紫檀忍笑,“難道不夠提神醒腦?”
琥珀無言,紫檀就算了,她們倆時常會互相捉弄,隻沒想到娘子也學壞了,還會一本正經地騙人。
歡聲笑語之際,主院那邊有人來稟,說是溫家遣人提前送年貨來了,請二娘子出去見一見。
溫家即南音的外祖家,從前是揚州一個尋常賣布料的商戶,後來和慕家結親,得慕老太爺相助,一躍成了給天家供應布料的皇商,說起來和從前也是大不相同。
南音隻隱約記得在年幼時見過其中一位舅舅,那會兒阿娘尚在人世,偶爾會有聯絡。等阿娘離世後,府裡變成雲氏執掌中饋,以她厭惡溫家的性子,必不會給他們好臉色,所以溫家人漸漸就不怎麼來了,隻因著慕致遠和南音的存在,依舊逢年節就遣仆從送禮來。
這次能讓南音出院相見,定是那邊有親人來了。
她意外之餘,當即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