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2 / 2)

春心燎原 鬆下有鶴 5413 字 10個月前

原來相如端出世不久就被過繼給了相家,雖然同在揚州,但確確實實一直做的是彆人家的兒子。兩家曾經的舊情不好詳說,而這相家的門楣,和溫家一介商戶可大不相同。

相家祖輩曾出過不世襲的侯爵,後輩為官的也不少,隻是子嗣凋零,後來人越來越少,才在長安城沒了聲響。俗語言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相家搬離長安城十多年,如今仍有根基在,而且和中書令鄭儘還交情不淺。

相如端說,家中已經把他的文章做成文集,屆時讓中書令拿他的文集往禮部官員那兒轉一圈,謀得才名的同時,春闈也更容易高中。

這不算甚麼新奇做法,長安城裡但凡家中有點勢力的都會這麼做。慕致遠訝異的是這個表兄能有這番際遇,如此說來,他在相家竟比自己在慕家還要好些,畢竟相家如今就相如端一個兒孫,自然傾全家之力來扶助他。

慕致遠的話,除卻自身努力讀書外,如今隻能靠雲氏那邊幫他打通名聲。慕懷林厭屋及烏,十餘年來也沒有因他是兒子而厚待,若不是他認了雲氏作母親,境況隻會和現在的南音差不多。

在大綏,隻會讀書是沒用的。

慕致遠心生感慨之際,花廳忽的響起嬌俏女聲,“家裡來了人,阿兄在這待客,怎麼也不叫我?”

慕笙月仆婢環繞地入廳,一身華服甚是精美,麵上點了流行的梅花妝,因近日定親的喜氣,眉眼間都流淌著春光般,嬌豔不可方物。

她徑直坐到慕致遠身旁,好奇打量溫子望倆人,“聽說兩位是阿兄在溫家的兄長,那豈不也是我的表兄?”

喚慕懷林阿兄,在慕家行事如此自然,座上二人立刻明白了她的身份。

相如端笑意微斂,他不是圓滑的性子,心中隻認南音一個表妹,且知道她在慕家的日子,所以連麵上功夫都不願做,唯有溫子望微微一笑,“這聲稱呼不敢當,姑母離世多年,我們隻是來看看致遠和南音而已,一介商賈不敢和慕大娘子攀兄妹之稱。”

慕笙月說客氣話罷了,她因母親的緣故很瞧不上溫家,之所以特意走這趟,是因為聽說這倆人是由鄭家馬車送來的,想來看個清楚。

聽溫子望這麼說,再觀二人衣著,和她想象中並無二至,眼眸轉了圈,暫沒看出他們和鄭家的關係。

下人給慕笙月添碗筷,慕致遠就自然而然地給她盛了碗鴨湯,“喝碗湯壓壓寒氣,彆著涼又來找我哭鬨。”

“阿兄胡說!我已經是大人了,怎麼還會像小孩兒哭鬨。”慕笙月頓時被這句話轉了心神,和慕致遠撒起嬌來,像是真把他當成了嫡親的兄長。

很難說她是故意在幾人麵前做樣子,畢竟看她的姿態就知道,這是個被寵壞的驕縱娘子,估計都沒能有幾個心眼。與其說存了刻意的壞心思,倒不如說是天生的傲慢和輕蔑,讓她根本沒把溫家兄弟和南音放在眼裡。

相如端內心詫異,方才和慕致遠交談時,他還覺得這位表弟談吐不俗,是明事知禮之人,可看如今模樣,怎麼待雲氏的女兒比南音要親近得多,竟是親疏也不分了?

他為南音不平,硬生生打斷了那兄妹倆的溫情,給南音夾了箸魚肉,“南音怎麼隻顧默默吃眼前的東西,這裡都是你的兄長,要什麼說一聲就是。”

溫子望不說話,但也添了湯去。

看到同胞哥哥待慕笙月更親近,南音說不難受是假的。以前還能用慕致遠“為兄妹倆在府裡的日子隻能討好雲氏”的理由來寬慰自己,如今畫麵就在眼前,再容不得她欺騙自己。

但人心不比其他,不是鬨一鬨就能贏得的,慕致遠心裡的地位分出了高低,她再如何爭辯也沒用。

她輕聲說:“我性子悶,怠慢表兄了。”

“不會,我就喜歡你這樣靜些。”相如端道,“鬨騰的倒是叫人頭疼。”

話裡話外多有暗示,可慕笙月硬是沒聽出來,仍在那和慕致遠小聲說話打聽消息。

好好的一場小家宴就這樣被攪和了,相如端離開時繃著臉,唯獨對南音才有笑顏,“天色晚了不必相送,我們有馬車呢,南音早點去歇息,改日我們再來看你。”

說完吩咐人將兩大箱東西往南音院子裡送,不容她推拒,“都是家裡給你帶的布料首飾之類的,一番心意可不能拒絕。”

他最後瞧了眼在和溫子望告彆的慕致遠,借夜色重重握了下南音的手,溫聲道:“這些年你受委屈了,莫怕,阿兄來了。”

南音一愣,不知怎的,一股莫名的酸澀感突然湧上心頭。

眼眶像進了夜裡的霧氣,瞬間濕潤起來,讓她不得不微仰起頭才能止住失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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