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七十九章(1 / 2)

春心燎原 鬆下有鶴 8642 字 10個月前

侍女容貌身段皆是上乘,出聲後跪在榻邊,俯身露出一截白皙的後頸,正是待君采擷的柔順姿態。

綏帝伸手捏起她下頜,“皇後如何吩咐的?”

君王如此親昵地碰觸自己,俊美無儔的麵容近在咫尺,即便語氣是冰冷的,也足以讓侍女意亂神迷,喃喃道:“娘娘說,恐陛下深夜孤寂,故令奴婢好生伺候……”

“叫甚麼名字?”

“奴婢,名為半香。”

綏帝忽地笑了下,令侍女心中微喜,下一刻,就被丟到了旁邊,“拖出去,按宮規處置,今後不必留在椒房宮。”

聽了動靜,全英忙令內侍上前拖人,心道還真是有這麼大膽的人,眼見帝後鬨了不快,想趁虛而入呢。

處理了人後,綏帝略一沉思,乾脆提步往椒房宮內殿去。

綏帝大步而來,叫守門的侍女都不知所措,尤其是紫檀琥珀,竟不知該不該攔。猶豫之下,就叫人直接走了進去。

剛入眠的南音被驚醒,眼前晃過熟悉的高大身影,侍女們都被他抬手揮退,轉瞬間任就擠進了帳內,迫使她不得不後退。

“陛下這是做甚麼?”她完全是茫然的,都意識不到要生氣。

“來誇你。”

仗著身高腿長,綏帝輕易上了榻,隻這話讓南音覺得疑惑,“……誇甚麼?”

“皇後不是恐朕深夜孤寂,特意派了人去貼身伺候?”綏帝強調了貼身二字,“如此貼心,朕心甚慰,自要當麵誇獎。”

南音終於意識到發生甚麼,問起那人姓名,得知叫半香後沉默了下,“不管陛下信不信,反正……我沒有這麼安排過。”

她扭過頭,“陛下想做甚麼,都是陛下的事,我還沒有那個閒心去擔憂陛下夜裡是否孤寂。”

半香這陣子在椒房宮確實小露頭角,她行事細心,得了幾句誇讚。南音正在考慮是否要重用此人,沒想到她就趁這機會假借自己的意思,試圖攀附。

“嗯,朕信。”

“信了,還……”往裡麵鑽?

“她有句話沒錯。”綏帝麵不改色道,“深夜孤寂,確實需人相伴。尤其今夜,秋雨寒涼,更覺孤枕難眠。”

他說:“朕才受過傷,體虛,委屈皇後幫忙暖一暖。”

半香是個由頭,綏帝卻有本事把這變成梯子往上爬,在朝堂上籌謀的功夫用到妻子這兒,也不容小覷。

南音正凝眉思索自己可曾給過讓人會錯意的指令,一個回神枕邊就多了一具寬厚結實的身體,微涼的夜,散著熱意的胸膛極具存在感,還反客為主地幫她拉上被褥,一手自然而然搭在她腰間。

眼都睜圓了,推了推,紋絲不動。

南音不喜歡就一件事反複爭辯,先前因綏帝隱瞞她的事,二人已經交流過,得到的卻是綏帝毫不理解的“不對嗎”三字。所以這會兒,她也不提舊事,隻幼稚地把褥子往自己這邊扯,“陛下想要個火爐暖榻,不如去找那些侍衛,林統領,韓世子,哪個不能滿足陛下所需?實在不濟,喧喧毛茸茸的,抱著睡也很暖。”

綏帝:……

他再次意識到,南音是真的很生氣,以至過了半月之久,仍舊不願搭理他。如何讓一向善解人意的人解氣,當真是個難題。

不過不管如何,他的確是無法再忍受每日隻能趁南音睡著後來看她的日子了,正好抓住個借口強行進內殿,若因她的冷待而離開,再有下次,還不知是甚麼時候。

他乾脆用被褥從頭到腳裹住南音,將她整個人抱著坐起,和自己麵對麵坐好。

連每根頭發絲兒都被一絲不苟地包好,僅有一張臉露了出來,被團成團子的南音被迫睜眼,不得不正對綏帝。他神色沉沉,定定盯著她。

“上次之事,我確實不該瞞你,你心中有氣,儘可打罵,但——絕不要無視冷落。”綏帝一頓,“你既不喜,下次我便不會再那麼做。”

南音微怔,見綏帝這想和她好好談心的架勢,的確有些動容。

她並不喜歡之前零交流的方式,事實上,在綏帝剛回宮時,她便在嘗試表達不滿,且說得十分清楚。隻是他的茫然和疑惑,讓她感覺自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種雞同鴨講之感。更何況,他一點都不認為自己有錯。

說不通,見麵卻又忍不住想起那件事,南音隻能選擇少見麵。

這時候她才理解太後和韓臨曾對她說過的,綏帝喜歡一意孤行的含義為何。

“我的氣,其實這些日子以來,也已經消了。”片刻,南音慢慢說著,將長發從被褥中解出,坐得更直些,“隻是和先生觀念不同。”

綏帝沉思,朝堂上和他觀念不同的臣子很多,從未被他在意過。可麵前人是南音,他願意認真傾聽。

“成婚時,先生說會好好愛護我,的確做到了。先生是遮天蔽日的大樹,將我這朵漂泊無依的小花護在冠蓋下,風雨無憂。但——我畢竟不是真正的花兒,我對先生,亦有同樣的感情。”南音微微垂眸,“先生擁有至尊之位和滔天權勢,我的一切,都來自先生的賜予和厚愛,僅憑這微薄之力,亦想為先生遮風擋雨,也許會惹人笑話。”

綏帝仍盯著她,沒有說話。

“但情感二字,應與身份地位無關,一如先生會娶我為妻。先生待我好,我亦想陪伴、保護先生,難道不是天經地義之事?”她微微攥緊了被褥一角,“先生卻隻想讓我做一無所知的人,即便出事了,我也許都會是最後知曉的人,徒擔著妻子的名義,卻好似隻是個養來逗樂的玩寵……”

“所以,我在想自己是否自作多情。先生這份偏愛本就是南音的一時幸運,我卻妄想憑借這點垂憐得到更多。待哪日先生收回這份偏愛,我……”

綏帝看不見她的神色,烏黑的後腦勺在麵前,讓他隻能憑借她的語氣去猜測,她是否在傷心流淚。

應是沒有的,被褥下方並未濕潤,她不是那麼愛哭的人。

綏帝喜歡做,而非說。他傾向於身體力行來彰顯心意,很多時候,他的實際行動中,又全是自己的思量。

他是皇帝,憑自己的心意喜好行事,當然無人敢指摘。多少年都是這樣過來的,唯獨一個南音,告訴他,她不喜歡。

這大約是她在自己麵前,最堅定表達心意的時刻。

“我絕無將你視作玩寵之意。”綏帝回應她,握住她的手,正欲斟酌言語再回答,外麵傳來急促步伐。

“陛下,臣有急奏——”是林錫的聲音。

二人對視一眼,瞬間意識到定有極其重大的事,南音立刻給彼此取來外衣,命人開門。

林錫夤夜而來,渾身夜露寒霜,俯首道:“內衛傳來消息,相少卿歸家途中遇刺,刺客人數眾多,且有備而來,內衛奮死拚搏,相少卿仍然身受重傷。如今相少卿危在旦夕,臣已立刻著人將他送往太醫院,特來向陛下稟告!”

綏帝仍牽著南音,感覺到她手動了下,回望一眼以作安撫,邊吩咐人服侍二人更衣,邊問:“怎麼回事?”

林錫注意到皇後也在側,便將前因後果解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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