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監話音剛落,便見那厚重的簾子被一隻指尖生了不少老繭的手掀開。
江望書略瞥了一眼,也沒多在意,隻將注意力放到阮聞身上。
阮聞體內怎麼會有斷魂草?
江望書無論如何是想不明白的。
記憶中似乎有一種禁術,就是需要斷魂草做引。
隻是這種禁術隻留下了需要斷魂草為引,再輔以某種毒芝的傳言。
但這某種毒芝到底是什麼,傳言中也沒有提到。
遂這種禁術,現如今是根本不會有修士能夠使用的。
除非……
這個人根本就是從那個禁術尚未失傳的時期走過來的,或者是這種禁術被當年的人留在了某個地方,又在機緣巧合下被這個人得到了。
朱槿說黑色彼岸花是墮仙獨有的標誌,這麼一想,倒是前者更有可能。
“這位就是老四你請來的仙師?”
突然,端王的話打斷了江望書的思緒,叫他回過神來,朝說話人看去。
這一看卻是一驚,這人身上有那麼一絲絲的氣息是十分熟悉的。
江望書眯起眼來,覺得事情並不像原先他們想的那麼簡單。
或許那位先生並不是找了六皇子之後又覺得此人不中用,他甚至可能是從一開始就同時找上這些人。
這想法似乎有些荒謬,但那位先生既然能利用秦鉤吻去無差彆殺人,想來他做什麼事都沒有什麼好奇怪的。
江望書打量著端王,看他紅光滿麵,穿戴奢華齊整,全然沒有方才與阮聞說的為了皇帝的病愁得吃不下飯,整個人都要憔悴了。
想來也是個不大會偽裝的人。
當然,也有可能是覺得自己贏定了,方才如此囂張,連謊都沒打算圓。
“正是,這位正是小侄從雲鶴仙門請來的江仙師。”外頭早就傳遍了,阮聞也沒打算在這方麵多費口舌,反正端王早就已經調查清楚,他便草草應付一番,打算說起旁的事。
“昨兒宮裡可是好大的變故,不知端王叔在府裡可聽到什麼動靜?”先前江望書提醒過阮聞,如今阮聞倒也沒有真的把端王當做一個受害者。
江望書聽得阮聞如此問,好奇地看向端王。看著他掀袍坐下,鷹一般的眼回望過來,卻是停留不久,轉而看向阮聞。
“端王府與這皇宮還離著好一段遠,你王叔我就是千裡耳也沒得這麼厲害。”端王笑嗬嗬的,仿佛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玩笑。
話雖是這麼說,可他們在場的人都知道,端王不可能什麼都不知道。
方才感受到端王身上熟悉的氣息時,江望書便知道那位先生估計也是找上端王了。
隻是這端王也是個狠人,連自己兒子都能下手。
江望書心底嘖嘖兩聲,眯起眼來打量著端王,被對方發現也沒在意,隻與對方對視著。
似乎覺得這位仙師有趣,端王也眯起眼來打量著他,畢了笑出聲來,說:“江仙師這模樣瞧著倒是不像仙人。”
“仙人是仙人,修士是修士,本就是不一樣的。”江望書沒給他什麼好臉色,他一向不擅長偽裝什麼,倒也沒有拐彎抹角說話的念頭。
端王見江望書似乎不大喜歡他,也沒在意,隻笑嗬嗬地說:“江仙師何必如此,小王瞧著江仙師投緣,還想請江仙師到府上一敘呢。”
“這就不必了,頭一回見,也不算多熟悉,這便一門心思把人往家裡請,誰又知道是不是鴻門宴呢。”江望書嗤笑一聲,聽到對方想請自己離開皇宮,便想到昨夜裡的事。
若是死了五皇子,瘋了六皇子,隻為了一探他江望書設下的法陣,那這端王和那位先生,是極可怖的。
見江望書渾身散發著敵意,端王心中也是了然,倒也沒有再糾纏,隻站起身來拍了拍衣袍,一副要走了的樣子。
阮聞拿不準端王今日是來做什麼的,見對方要走,倒是鬆了口氣。
沒想這端王卻是沒有馬上離開的意思,而是上前仔細看了皇帝一眼,方才轉頭看向阮聞,說:“老四可得好好照顧皇兄,如今你可是那風口浪尖上的,若皇兄出了半點差錯……”
端王也不說完後邊的話,隻拍了拍阮聞的肩膀,笑了兩聲:“你是聰明人。”
阮聞怎麼可能聽不懂端王的言下之意,抬眼看去時那眼神都要冷了幾分,隻敷衍地應了應,便喊大太監進來送人出去。
本還想再說點什麼,卻沒想阮聞喊人進來請他出去的速度那麼快,半點沒讓他久留的意思。
端王倒也不惱,隻意味深長地看了江望書一眼,出門的時候回頭又看向阮聞。
那眼神像在看一個死人。
江望書警惕起來,他總覺得端王並不像六皇子一般,如果端王真的與那位先生聯手,那他接下來必然會有行動。
“回去查一下你屋裡的東西,至於吃食,我已經讓雲塵去查了。”江望書揉了揉額角,心說這一趟可比上回對付秦鉤吻讓人頭疼多了。
江望書都這麼說了,阮聞自然也是警惕起來,想是出了什麼問題,方才要如此搜查。
今日一早,江望書便放出紙人到皇宮中四處走動,看看有沒有什麼自己沒注意到的地方。
二人在養心殿也沒有多待,左右皇帝也還昏迷著,二人留在這也是沒什麼用處,沒一會便回去了。
回到阮聞的住處,一進門便見雲塵等在那裡,正端詳著手上的東西,遠遠瞧著也看不清是什麼。
“師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