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拒了要一起加班的同事,楚上青繼續核對工作流程,因為上班時間睡著了所以沒完成的工作她並不打算留到明天。
“我就知道你還沒回去。”
男人從電梯裡出來,空蕩的辦公室裡燈火通明,隻有背窗而坐的女人神色專注。
“很快就做好了,如果我的老板不要亂碰我電腦,說不定我現在已經在回家路上了。”
對誰都很客氣的楚秘書對自己的老板反而不客氣。
尤其是在理論上的非工作時間。
看看天,看看地,穿著襯衣的男人雙腳並攏,要不是個頭實在太大,倒像是知道了自己做錯事的孩子。
“先吃點東西。”
楚上青搖頭拒絕:“你要是有時間就把文件看完,我現在更想回家洗澡睡覺。”
把紙袋打開露出幾個還冒著熱氣的麵包,傅南商往她的麵前扇著香氣,說:“剛炸出來的雞腿麵包。”
敲電腦的手停了下來。
楚上青看看他,將手伸向袋子。
傅南商笑了。
他很少笑,二十八歲的男人笑起來眼角會有一點紋路,並不明顯,卻顯得整個人都鮮活起來。
像是一棵樹,一朵花,被陽光賜予了歡悅的能力,便從油畫的框子裡跳了出來。
捏著雞腿麵包上插|著的木簽,楚上青垂下眼。
喜歡一個人七年,不是一點心動在心裡漸漸發酵成喜歡,是無數細小的心動支撐著愛意像溪流一樣叮咚不絕。
無數次讓自己放棄的決然後麵一定有比無數次多一次的心動。
“那份文件……”她熟練地讓一點酸澀隨著呼吸間離開自己的身體。
“嗯?”
楚上青已經神色如常:“我是說拆分重構樂海互娛的那份計劃。”
“我看了。”傅南商叼著麵包跨坐在一把椅子上,“確實應該做了,樂海現在太大,項目卻單一,陳章涵一心隻想囤IP上市講故事圈錢,應該給他找點兒該做的事。”
光是單月流水破億的遊戲樂海就有四個,每月都能帶來巨額的淨收入,偏偏樂海不過是一家有限責任公司,最大的股東獨占百分之九十五股份,是他傅南商個人,連身為CEO的陳章涵也不過是高級打工仔,傅氏家族裡更是早就有人對樂海動過手,如果不是傅南商手段足夠強硬,隻怕現在的樂海早就徹底姓傅了,不隻屬於傅南商的那個傅。
陳章涵為了彰顯自己的價值,幾乎是全心全意地在為樂海互娛上市做努力,也正因為知道他是在過分努力,傅南商表達自己對現在遊戲開發方向不滿的方式也隻有調幾個非樂海係的人進去。
楚上青已經咬到了麵包裡的香腸,因為是熱的,豐沛的肉汁小小地燙著舌頭,讓她頓了下才說出話來:“我覺得你還是應該跟陳章涵聊一聊,你從卓南調了一個人本意是提醒陳章涵,可是傅氏很多人也會覺得自己有了插手樂海的機會,給他的壓力是加倍的。”
她捧著被傅南商用手指推近了的杯子喝了一口水。
這是楚上青在看過了《迷糊逃妻:冷情霸總彆愛我》之後想到的,在那個“故事”裡的反派並不隻有“惡毒女配”一個人,還有背叛男主、侵吞了男主資產的“炮灰”,這個“炮灰”正好是和傅南商攜手打拚出了樂海互娛的陳章涵。
楚上青是個多年工作經驗的成年人,她並不會因為這個“劇情”而認定了陳章涵,正相反,因為她一直專注於流程規劃和分類解構之類的工作,她更覺得陳章涵的“背叛”是被無數細節積累出的“概率問題”。
降低這個概率才是處在這個位置的她應該做的。
傅南商舉著快吃完的雞腿麵包看著她:
“你是覺得陳章涵需要安撫嗎?還是你覺得他有什麼問題?”
楚上青咽下嘴裡的麵包:“你是老板,有些事應該你自己判斷,我隻負責建議和執行。”
“是麼?”傅南商腳下一蹬,靠近了一點,“那你作為朋友呢?你覺得陳章涵怎麼樣?”
“朋友?”
楚上青皺了下眉頭。
“我沒把他當朋友。”
並不是認識七年就可以做朋友的。
傅南商又靠近了一點,他看見楚上青的唇角有一點雞腿麵包沾染的油漬,讓他的手指發癢:“那宋沁雅呢?她是你的朋友嗎?”
“我們會彼此關心對方的生活,應該算是朋友。”楚上青又垂下眼睛。
手指蠢蠢欲動,傅南商不知道自己現在又笑了起來。
“那我呢?”
電梯突然打開,助理A急匆匆衝了進來:“楚秘書,我正好在附近吃飯,菠蘿炒飯你……”
嘎。
辦公室裡多了一隻被凍住的麻雀。
一秒鐘後麻雀解凍了。
“菠蘿炒飯對胃不好,我忘了,我走了!”
她幾乎是用滾的回了電梯裡然後拚命摁關門鍵,急切程度就是恨不能搬著電梯一起從頂樓跳下去。
傅南商茫然,然後說:“於助理很照顧你。”
“是,她也很怕你。”楚上青無奈。
傅南商又笑了。
視線移回到楚上青臉上,卻看見她用紙巾擦了臉。
屬於傅南商的手指遺憾地勾了勾,落下了。
……
又一天的傅氏大廈頂樓,繁忙如故。
“於助理,問一下樂海互娛那邊陳總的行程,老板想約他見麵,私人行程。”
“好的,如果訂餐廳的話是訂三位嗎?”
還在看電腦的楚上青抬起頭:“私人行程是老板要見陳總的意思。”
“哦哦哦!”名叫於露露的助理A如夢初醒,“好的好的,我剛剛腦子糊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