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過世不算太久的敉亂督察使文張的兒子文雪岸。
從明麵上來看,這一番亂鬥混雜了起碼三方的勢力。
迷天七聖盟、有橋集團和蔡京一黨。
但現場的爭鬥痕跡,卻讓人實在容易迷糊。
譬如說**青龍之中的白愁飛死在了名為九天十地十九神針的暗器之下,這個暗器文張手裡有一套,文雪岸會有也不奇怪,可暗器的發射裝置卻並不在山上。
再比如說在場除了如勝玉強和小穿山這樣與元十三限並非是一夥的人死在他手裡,他的徒弟魯書一和燕詩二身上的傷口和前兩人是出自同一人之手,也就是說他們死在了自己師父的手裡。
可惜那十二人儘數沒了氣,自然沒有人可以告訴後來者當時此地到底發生了什麼。
而另一人飛馬回報,在京郊赫然發現了小侯爺方應看的屍體。
在他身上裝著的正是擊殺了白愁飛的九天十地十九神針,和殺了顧鐵三的血河神劍,當時在場的還有這位一入京城便聲威不小的小侯爺,可就連他也沒能活著回到京城。
京城此時哪裡還有什麼封閉的必要,方應看既然出得去,那能往皇宮裡闖一遭的刺客又如何出不去。
蔡京聽聞又折了個元十三限,氣得將手裡的杯子都給砸了。
他前幾日與傅宗書之間因為文張、黃金鱗還有九幽神君之死生出了嫌隙,現在的局麵兩人又當即握手言和,“和好如初”。
蔡京更是在收到京城之外十三條人命消息的時候,將傅宗書請到了自己的府上。
現在看到他這驚怒交加的狀態,傅宗書不由歎了口氣,“太師,現在可不是您亂了方寸的時候。”
“那你要我怎麼辦。”蔡京起身在屋內來回踱步,臉上閃過了一絲肉眼可見的陰霾,“當年淩驚怖的那件事你就知道了,我對**青龍大陣所寄托的希望不小,能有個克製諸葛小花的東西,彆管這是什麼,也彆管都是些什麼人,派的上用場便好,可現在呢?”
“彆說諸葛小花隻是被關了個禁閉,遲早也是要放出來的,我們這邊先是死了個九幽神君,再是死了個元十三限,可到現在連動手的人是誰都沒挖出來,還談何對付這個總和我作對的老匹夫!”
蔡京語氣愈加急促,“最麻煩的是,怎麼連方應看都被牽扯進來了!這人在京城裡領了個神通侯的名義在,對血河幫那六派有個交代便也罷了,他和米有橋那太監勾勾搭搭的,整出個有橋集團,反正也不站邊,我們就當陪小孩子玩過家家,但他看起來可不像是隻想當個官家和方巨俠之間聯絡感情的橋梁。”
“可是他死了。”傅宗書提醒了句。
“不錯,他死了,他活著麻煩,你我遲早要提防這個不簡單的後生,他死了更麻煩,方巨俠勢必要來京城替他的乾兒子收拾,也要問出個交代出來,就算殺了方應看的人其實跟我們有仇,以方巨俠這種當年都不想接受神通侯冊封的人,同樣不會接受我們的邀請。”
蔡京的眉頭都要打結了。
最近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就沒有一樣讓他順心的。
“我倒是不怕米有橋,”蔡京繼續說道,“這老東西彆看是什麼誌氣未喪,這才與方應看勾搭到一處,但今日我們去神通侯府上查看的時候,都這個時候了他沒有隱瞞的必要,他卻說不出方應看是從什麼地方離開京城的,要把整個神通侯府都翻一遍過來可不容易。方應看倒是也有不少事情瞞著他。”
“我隻怕那個神秘高手……”
傅宗書搖頭道,“我倒不覺得這是神秘高手。”
“太師應當也看出來了,如今京城裡的風起雲湧之態,都是因為什麼人回到了京城裡引發的。
方應看年少氣盛看不出來,你我當年是有見到過六分半堂中更能為我們做事的雷損如何從京城中敗退的,有些手段再一次被使用,依然效果驚人,您眼力不錯怎麼會看不出來,不過是覺得她年紀太小,不可能是那個擊殺了元十三限的人而已。”
“可是這京城裡,最要不得的就是小看年輕人。當年蘇夢枕接手金風細雨樓的時候,也不過是十八/九歲而已。”
“現在這個風口浪尖上,他們非但不怕彆人懷疑到他們身上,反而在此時慶祝他們的黃樓主持失蹤多年回歸,更是將其提拔為副樓主的用意,其實已經很明確了。”
蔡京沉下了臉色,“那你說應該怎麼辦?”
傅宗書看了眼在角落裡抱著劍似乎是在睡覺,實則並非是個尋常劍客的“夢中劍”羅睡覺,又收回了目光繼續說道,“三件事。”
“第一,請劉獨峰出手,探查這十三條人命案子的真凶,有些時候我們可以按照江湖規矩來辦事,現在按律法來做,劉獨峰不想接那就讓任勞任怨抓能動的人來審訊,讓朱月明出馬調查,比起刑部,我想劉捕神會更願意按照自己的方法。”
“第二,太師您身邊的七絕神劍中秘密遣人調查連雲寨之事,有一就有二,我不信此事與他們沒有關係,一旦確認血書在金風細雨樓,這便是我們的機會了。”
這東西是官家想要的,又怎麼會容忍這樣一個把柄落在一個江湖勢力的手中。
“第三,我聽聞太師近年來招攬的奇人異士不少,更是為了未雨綢繆對付迷天七聖盟請來了一位能令瘋癲之人更瘋的音律高手。”
傅宗書托起了桌上僅剩的茶盞,淺抿了一口,“太師,你我的武功頂多就是在有刺客登門的時候,靠著一點微末的技巧,讓旁人以為我們躲不過去的時候躲開第一道攻擊而已,再高深卻也已經沒有了。既然都不是武道上的本事人,對方能殺元十三限殺九幽神君,甚至敢獨闖大內,從諸葛小花的手裡全身而退,殺上一個傅宗書和蔡京又有什麼難的。”
“都是惜命之人,為何不能選擇以暴製暴。”
傅宗書和蔡京相視一眼,這一二三條列出,都心裡稍稍安定了些,露出了彼此心知肚明的笑容。
京城裡因為這十三人的死訊激起的波瀾,卻好像被擋在了天泉山外。
準確的說,是被擋在了金風細雨樓中蘇夢枕的臥房之外。
樹大夫有些茫然地看著時年輕車熟路地將蘇夢枕按在了那裡,好整以暇地等著他來彙報之前的用藥情況。
他朝著楊無邪看了眼,卻看到對方指了指時年腰間掛著的玉佩,搖頭不語,猜到應當是樓主給了她什麼權力,卻沒想到對方的行動力這麼高。
“現在還不是我能休息的時候。”蘇夢枕無奈地看著自己被人扼住的手腕。
時年的頭發在這個動作中垂落在他的鬢邊,讓他的臉上有些發癢,更何況是心上,偏偏她像是生怕他打算做個不太聽話的病人一樣,從楊無邪的口中得知這塊玉佩是他多年佩戴,確實可以當做樓主的身份來用,想都不想地就動了手。
“這話你說了不算。我想了想不能欠你這麼多東西,你看蜃樓刀的打造還要多虧你和老樓主的介紹信,六戊潛形絲也是你幫忙換來的……”
“那是神侯肯割愛。”蘇夢枕糾正了她的說法。
“這沒什麼區彆,總歸就是這也是一份大禮,再加上那塊玉佩,我尋思著,還是得讓你的病情稍稍有點起色,我才放心繼續坐在副樓主的位置上,否則彆人還以為我這是回來等著你殯天,繼承紅袖刀和金風細雨樓的。”
“……”
你若當真能長久留在此地,就是繼承了又有何妨。
可惜他總不能將這話說出口。
而時年仿佛將他此時的沉默當做了默認,露出了個輕快的笑容,“你放心,上次不是做過一次實驗了嗎,這次也不會有什麼問題,就是這經年累月的痼疾,不是這麼一朝一夕就能清除的而已。”
“你若信我,不出一年我便還你一個足夠健康的身體。”
不知道為什麼,蘇夢枕總覺得時年其實還藏了些話沒說出口,比如說,為何此時她看著他的眼神不像是純粹因為收到的禮物太多而想要回禮,更像是在看著一盤點心。
因為在出門打架之前需要填飽肚子,這才選擇對著點心動手。
不……大約隻是他看錯了。
他應該還沒掉價到需要跟一盤點心對比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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