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208(二合一)(2 / 2)

但時年又比當年的她強了多少!

山字經運轉之中,天魔力場的禁錮在這一瞬間像是蕩然無存一般。

嫁衣神功流轉全身,尤其是耳目,讓她目中所見祝玉妍抬手間每一寸動作都閃動著至美之靈韻,與石觀音那招式酷似的姿態,以及她重紗之下發出的天籟妙韻都在此時分毫不能對她造成乾擾。

而她掌中刀氣迸發——

既然對方兩人都是短刃,她這蜃樓刀也不算吃虧!

這一刀與方才居中斷開婠婠那飄帶的一刀截然不同。

那是蜻蜓點水一般在飄帶重影間點過的一刀,看起來何等平實而輕盈,卻在彼此間勁氣交擊之時,這一刀化作了漫天刀影意圖將這些飄帶圓環都儘數斬斷。

以力破萬法,這便是時年在麵對祝玉妍和婠婠的聯手給出的應對之策。

人影的倏忽進退在這一刻難以分辨清楚,短刃的劍光和蜃樓刀的刀光,形成了一片刀劍帶影的錯亂,刀光卻在氣勢攀升之中漸漸於數十道刀芒中顯現出一抹清晰的輪廓。

正在婠婠足未沾地,借著祝玉妍重新發出的天魔飄帶騰身而起斜掠而來時,那凜然刀光也轉道極快地朝著她襲來。

寒芒吞吐,驟然直穿飄環力場,奔雷掣電一般已到她眼前。

這一刀來勢太快,就算是祝玉妍也來不及救援。

好在婠婠本能地以足尖纏上空中的飄帶,淩空倒翻而下,那一道刀光隻擊斷了她一縷頭發,而非是抹過她的脖子。

可也正是這個動作,讓她在時年另一刀刀出之時已經來不及回身配合祝玉妍了。

白影翻動之中,六戊潛形絲悄然無聲地出了手。

其中還夾雜著那銀絲渡虛的絲線,在婠婠退出戰圈的須臾間,已被神針亂繡之法打出,將白綾仿佛釘死在了空中。

青衣少年緊貼那一道被繃緊的白綾飄帶斜衝而起,目標正是祝玉妍。

如此疾風驟雨間不容針的攻勢之中,她竟然還頗有閒情逸致地悠然開口問道:“祝後就不覺得以二打一,有失宗師體麵,更是在欺負小輩嗎?”

祝玉妍秀眉一挑,好懸沒問出她到底是如何有這個臉麵問出這句話的。

她可一點兒都沒有小輩的樣子!

折轉而來的異芒驟閃,伴隨著的是她甚至在祝玉妍看來,可稱一句天下第一的刀意。

這逢魔之夜中,她與她那刀都帶著一種驚人的神性。

祝玉妍已經意識到對方根本就是越打越在狀態,絕不能再拖下去!

她必須扭轉戰局。

白綾與飄帶之間,一隻纖纖玉手猛地探出。

蜃樓刀迫近的刀光如織,在她手上無可避免地留下了一道道劃痕。

好在因為她內勁深厚,這些刀光中畢竟隻有一道是蜃樓刀上實質性的刀芒,所以也隻讓她的手上多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血光迸濺,她那張臉上卻沒有露出分毫吃痛的神情。

因為她已經看到了切入的機會。

她五指如電地繼續朝著時年抓來,在觸碰到她的手的瞬間,時年將如意蘭花手以變招的形式用出,便如同遊魚一般讓人難以握住一個發力的位置。

可祝玉妍拚著受傷也要得手,本就帶著幾分孤注一擲的意味。

她在這一刻將天魔大法中以無形之力,盜取他人有實之質的精髓發揮到了極致。

時年的手退得快,她的手便進得更快,直到死死地握住了時年露出的一截皓腕。

真氣振蕩將時年的衣袖朝後吹起,祝玉妍那隻含著血色的手便趁著此時突進。

在握住對方手腕的那一瞬,祝玉妍無端生出了幾分對方的手好像纖細得有些過分的感覺。

而下一刻,幾乎為天魔舞白紗遮蔽的月光正好投落在這一截手臂上。

時年手腕上那個因為紅袖神尼的緣故才顯露出來的篆書文字,映照在一片月華之中,足以讓留意著她一舉一動的祝玉妍正好清楚地看到了這個字。

祝玉妍的神色一變。

在發覺時年的功力甚至到了足以應付她與婠婠兩人合擊的攻勢的時候,她都不曾有這樣心神震動直白反映在麵容上的模樣。

但現在她無法克製自己在見到這個字時候的心緒——

那是個她午夜夢回之時都不會忘記的文字。

她當年親手留下這個文字的時候,中間留了處隻有她自己知道的斷痕,這道痕跡隨著她的長大而稍稍比當年最開始留下的時候寬了幾分,卻依然不大分明。

所以也絕無可能是被彆人仿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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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門中人大多知道她祝玉妍與霸刀嶽山有一個女兒,卻不知道她其實還有個孩子。

這個孩子生在單美仙,也便是東溟夫人離開她之後。

當年有個舉止奇怪的家夥聽了她模糊了信息的故事後,跟她說什麼如果大號練廢了就去開小號好了。

既然她當年選擇霸刀嶽山隻是為了和一個自己討厭的人留下一個血脈這種聽上去都覺得很奇葩的理由,那不如選個更討厭也更厲害些的借個種,權當是來個擇優培育後代。

所以她選了宋缺。

祝玉妍一向果斷,做出這個選擇也不曾猶豫。

嶺南宋家作為四大門閥勢力之一,有一個極其特殊的特點,那便是極重漢統,絕不會與胡人勢力通婚,而巧合的是,她祝玉妍還正好有鮮卑族血統。

這也就意味著,倘若她真能找宋缺做這一日夫妻,生下一個孩子,這個孩子絕不會被宋閥所接受,而隻屬於她祝玉妍。

天刀宋缺曾經擊敗了霸刀嶽山,也正符合那個家夥說的要給這個孩子選擇一個條件更優的父親的要求。

這個孩子如她所願取代了單美仙走後她心中的空缺,更是在繈褓之中便已經讓她看到了在武道上極高的根骨基礎。

可惜還沒等她養上幾日,便出了意外。

魔門天魔策的來曆和四大奇書中的另外幾本的來曆,都透著一股奇幻神話的意味,可自祝玉妍開始修煉武功到彼時她已年歲不小,她甚至連武道修煉到極致便有人能做到破碎虛空都不曾見到。

然而那一日,她卻見到一麵靈光畢露的鏡子卷帶著散人寧道奇看護的和氏璧,淩空朝著她所在的方向衝了過來。

那麵鏡子她在那個古怪的家夥那裡見到過,更是見過對方自以為不曾讓人看到,卻實則瞞不過她的眼睛,仿佛鏡子裡有一個活物一般的交談。

而這麵本屬於那個家夥的鏡子,現在滿身是血,托著那和氏璧仿佛受到了什麼牽引一般掉進了她女兒的搖籃裡。

祝玉妍和跟在鏡子後麵的寧道奇都看到了這近乎匪夷所思的一幕。

那塊本像是這鏡子要行搶奪之舉,將寧道奇甩掉之後獨自消化的和氏璧,竟然在墜落下來後被她女兒本能地“吞”掉了大半。

緊跟著便是那眼見東西已經在手裡卻失去的鏡子,格外人性化地顯露出了大抵可以稱得上是氣急敗壞的表現,徑直撲上去搶奪。

她才覺得白道的東西就這麼被那小家夥意外得到,是她的緣分,卻沒想到驚變來得如此之快。

在這大約已然涉及鬼神之力的爭奪中,在鏡子、和氏璧和她那尚未滿月的女兒之間形成了一個遠勝過天魔大法力場的區域。

那一片說不清是塌陷還是如同破碎虛空的空間內,這三方都在一道刺目的白光之後消失無蹤,連給她一點反應的機會都沒有。

驚變之後,現場隻留下了一個弄丟了和氏璧的寧道奇和痛失出生不久的女兒的祝玉妍。

事後她才從寧道奇口中得知,原本擁有鏡子的那個奇怪青年,死在了宇文閥的手中,或許是因為他太過於特殊,也或許是因為他對這個江湖中危險的認知還遠遠不夠,這才招來了此等殺身之禍。

也正是在對方死後,那麵鏡子才會做出搶奪和氏璧這樣發瘋的舉動,就仿佛這是它的活命希望。

按照寧道奇所說,若不是遇到了她們兩個,這麵鏡子奇特的飛行功能其實已經到了氣衰力竭的地步。

可惜……這世上沒有什麼可惜之說。

而現在這個原本命運的無奈,竟然讓她突然看到了轉折,將這個絕無可能在世間存在第二份的印記呈現在了她的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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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還在敵對狀態的少年周身依然散步著讓人覺得危險的氣息。

可那是她祝玉妍的女兒!

她本以為自己此番前來,一來是來親自見一見石之軒的慘狀,二來也是要見見這位膽敢在她的地盤上打她的臉,將她的徒弟和安插在此地多年的錢獨關一道拿下的少年到底是否如逃命回來的常真和法難說得那樣難以應付。

倘若能夠阻斷這不明來曆的敵人妄圖拿下魔門兩派六道聖君之位的計劃,那她與徒弟聯手才將人擊退隻能說是對敵人的實力有充分的考慮,而非是什麼以大欺小。

可她萬萬沒想到,那個她以為早就因為那場意外不知所蹤,甚至可能早已經不存於世上的女兒,就這麼活生生地站在了她的麵前。

先前她抱著先入為主的想法,現在再這麼仔細看去,還當真從時年的五官輪廓中看出了她和宋缺的影子。

當年宋缺有天下第一美男之稱,她祝玉妍也算是魔門之中首屈一指的美人,這個孩子會長成如今這派令人心神震蕩的風華,實在不足為奇。

而她也總算看出了另一點,這確實是個女扮男裝的少女,而非是個少年。

她其實本不該在此時分心,要知道她們三人的交手實際上已經是絕對的短兵相接,但凡留手分毫,都有可能會被對手抓住機會趁勢斬落。

可驟然與這個孩子相見,祝玉妍還是難免生出了幾分唏噓。

更是在意識到她這已經不抱希望存活的女兒赫然在如今學有所成,竟已經有了問鼎魔門聖君之位的實力的時候,無端生出了些喜悅之心。

她自己此生無望突破天魔功十八重,將畢生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婠婠身上,她也確實未曾辜負自己的期望,這一路的武道進境都順遂得驚人。

可她到底還不曾經曆情劫更從中超脫,祝玉妍無法確保她將來會不會也跟她一樣栽在那一個情字上。

經曆了單美仙逃離陰癸派,遠遁東海,祝玉妍自覺自己要對這第二位的繼承人好好打磨才行。

卻沒想到,今日還有了個意外之喜。

而她也忽然想起了在她前來此地之前讓人一路上收集來的與對方有關的情報——

她在束平郡王通的宅邸中,與石青璿琴簫相和之時所用的名字是祝時年,也就是說,她其實知道這個文字就是自己的姓氏,而或許,她也並沒有那樣抗拒這個姓氏。

時年豈會看不出來,在祝玉妍驟然握住了她的一隻手腕,而她以另一手的蜃樓刀發作出反擊的短短時間內,對方的心裡不知道想了多少東西。

被月光映照得愈發輕薄通透的蜃樓刀刀身上,也同樣照出了祝玉妍那雙在此刻情緒太過於複雜的眼睛。

婠婠剛想喊出“師父小心”,以打斷她那不合時宜的發愣,卻發覺那青衣少年的動作也突然間慢了下來,就好像這兩人之間有種難以言喻的默契,彼此之間都給各自留出了一點餘地。

她與祝玉妍朝夕相對多年,如何會看不出這種變化。

然而這仿佛在下一刻便會化乾戈為玉帛的狀態,被斜地裡殺出的一個人給乾擾了。

表麵上看去,時年的手腕被祝玉妍拚著受傷不顧也處在了被掌控的狀態之下,或許更是受到了祝後以天魔大法溫養出的眼神所乾擾,放慢的動作正是她一改方才不為所動的狀況,終於還是陷入了幻象之中。

隻有身處戰局之中的人才能知道事實並非如此。

可跟隨祝玉妍而來的邊不負,隻能看到那個慢下來的動作。

他此時不出手還要等到何時!

身為陰癸派的一員,縱然他的稱號是魔隱,聽上去便很像是魔門之中的隱士,就連身上穿著的也是一身文士的長袍,卻並不代表他邊不負真是個清心寡欲之人。

他手執銀環殺出,便是為了趁著此刻他們這方占據上風,將這膽大包天挑釁陰癸派的小子的命留在這裡。

到時候人頭是他拿下的,首要的功勞自然也得分他一份。

他又怎麼會知道,時年不過是絕不想在祝玉妍神思不屬,更是看向她的眼神讓她覺得大有隱情的時候,取得這算不上公平的勝利。

但邊不負突然從一旁殺出,更是對著她流露出了赤/裸裸的殺意,她若不對他做出還擊,彆人還真拿她當軟柿子捏了!

她根本無暇去管這位陰癸派祝後的師弟,為何會跟那位她還算頗有好感的東溟公主單婉晶之間,在麵貌上稱得上是酷似。

也無暇去顧及她到底要留幾分手來出招。

她說是說著要做這魔門兩派六道的聖君,可直到如今也還沒做出個殺雞儆猴的立威之舉——

要震懾魔門,還少了點底氣!

這人簡直就是撞到了槍口上!

她未被桎梏的那隻手上,蜃樓刀恰恰借著祝玉妍的飄帶掩護急射而出。

這一刀出的倉促,卻誰也無法忽視這一刀的威勢。

婠婠發覺,她在先前的以一對二中赫然還留了手,否則這一刀發出,如何會完全不受她與祝玉妍的雙重天魔大法“力場”的乾擾,隻有仿佛一刀燃儘的氣勢,封鎖掉了所有上天入地的去路。

時年已經很久不曾發出這樣的飛刀。

這一刀乃是她在被祝玉妍和婠婠的夾擊之下武道氣勢一路攀升,幾乎是全盛狀態下內勁巔峰的一刀。

裡麵是她對刀意的掌控和足夠純粹的出刀之心,甚至在其中還夾帶了幾分傷心小箭的發力要領。

刀光一現,邊不負又何來躲避的機會!

他心中還懷揣著此番偷襲得手後他在魔門之中勢必地位也能得到擢升,被時年囚禁的尤鳥倦等人,甚至是石之軒都要承蒙他的恩惠的期待,可他手中的銀環還沒來得及抬起,便已經見到了在他麵前閃過的最後一道寒光。

一把飛刀以雷霆之勢貫穿了他的頭顱。

祝玉妍如夢方醒。,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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