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第一次見麵時那憂鬱的纏滿繃帶的模樣相比,現在的太宰治明顯鮮活了很多。
陽光肆意的灑下,將他的勾著唇的笑容打的異常溫暖,而落在他肩膀撲扇著翅膀的蝴蝶,也為他增添了幾分平靜和祥和。
因此,在這種危險的地方遇見‘老熟人’,再加上這種祥和的假象,和泉蓮無法控製的冒出了幾分心安,連警惕感也稍微放鬆了一些。
太宰治的觀察力非常可怕,他隻需瞥一眼就能夠了解和泉蓮此刻的狀態,但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會起了幾分疑惑。
“你認識我?”
看見眼前的少年不解的看著他後,他繼續微笑著,隻是眯起的雙眼中泄出幾分危險。
“為什麼看見我後,你的攻擊意願就喪失了?”
按理來說,在感覺到安全受到危險時,再麵對陌生人,普通人都會下意識露出更加強力的警惕和戒備。
除非……他認識來人。
但是太宰治很清楚,他不曾見過眼前這個看起來手無寸鐵之力的少年,這就更加令人匪夷所思了。
這種不協調令他不由自主的聯想的更加深遠,原本隻是偶爾路過旁觀一眼卻到最後在此駐足,要將事情弄個明白。
他正在腦海中捋順著少年可能說出來的各種理由,而黑發的少年卻有些迷茫的一眨眼睛,竟是倏地露出了個燦爛的笑容,摸了摸腦後柔軟的發絲。
“啊……抱歉,但是我有一瞬間覺得……”
他的笑容跟陽光相似,都有種璀璨到極致的感覺。
“真是美如畫的風景啊……無論是那隻白色的蝴蝶,又或者是你。”
“……”
根本沒有預料到的台詞讓太宰治猛地怔住了。
黑發的少年專注的望著他,銀色的瞳孔中乾淨的不摻雜一絲雜質。
“你的笑容,非常漂亮。眼睛也很溫柔,不知不覺中就被吸引了呢。”
……
他的眼睛……很溫柔?
太宰治眨了眨眼睛,微怔的幾秒後倏地想要捧腹大笑。
對於一名無惡不作的黑手黨來說,這可真是至高無上的諷刺啊。
他打量著下方的少年。
少年長著一張帥氣的臉,銀色的瞳孔似乎未經過黑暗的腐蝕,純淨且又閃閃發光。
他隻穿著棕色格子的襯衫和牛仔褲,清爽的站在那裡,臉上勾起無畏的笑容,無論怎麼看都是普普通通的一名學生,是與黑手黨的黑暗世界完全絕緣的存在。
應該說正是因為這樣,才會如此的天真吧,錯認為隻要唇角勾著笑的人都是好人。
“嗯,你說了個很有趣的台詞啊。”
太宰治從石頭頂端站起,隨手拍打了下腰後的灰塵,爾後輕飄飄的一抬腳躍到了地麵上:“能從眼睛中分辨是否溫柔,你判斷的方法很獨特。”
因為這樣有趣的台詞,他暫時放棄了繼續前進的想法,反而笑盈盈的朝和泉蓮一歪頭,故意道:“可是我明明看見你被人攻擊,卻沒有想要救你的想法,就算這樣你還覺得我是個好人嗎?”
他饒有興趣的觀察著和泉蓮的表情,很惡劣的試探著對方的想法。
而黑發的少年卻真的因為他的話而頓了下,在他那無聲擴散的笑容下,又忍不住燦爛的笑了起來。
“真正的壞人不會問出剛才的問題。”和泉蓮眉眼彎彎,伸出一根手指在眼前晃了晃:“所以,再次證明了我的眼光沒有出錯。”
“……”
三番五次的被對方的節奏給帶跑,太宰治胸口浮現的愉悅卻幾乎要溢了出來。
一方麵,他因為這愚蠢的形容而感到發笑,另一方麵,他又對這個蠢得有些可愛的少年很是感興趣。
他果斷的放棄了跟對方辯論溫不溫柔的這個話題,繞著對方慢悠悠的徘徊了兩圈:“你不是橫濱的人吧,會來這種地方……嗯,錢包被偷追上來後才發現是陷阱?”
“就是這樣。”和泉蓮眼底迸發出璀璨的亮意,好奇的問道,“你是看到了嗎,怎麼會知道的這麼詳細?”
這種表情一瞬間與幼犬那濕漉漉的眼眸極為相似,望著主人的神情充滿了信任和喜悅,太宰治微妙的體會到了中傻白甜角色的定義。
而遇見這種人,他心中那惡劣的因子也在不斷翻湧,非常期待的樂於看見對方露出的各種表情。
“很簡單,橫濱人是不會隨意踏入這裡的,而且那些孩子的手段很常見,隻有外來人士才會上當。”
聽著太宰治那略顯平靜的語調,和泉蓮的內心卻狂鬆卸下一口氣。
呼——大意了,差點就因為細節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好在他急中生智的使用了璀璨的笑容 真摯的讚美,將話題成功給圓了回去。
畢竟跟太宰治生性多疑且冷漠,如果不把無害的性格展露給對方,以這個人的敏銳程度,恐怕他的馬甲會以一種突如其來的方式被扒下來。
“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和泉蓮麵上不動神色的瞥了眼破敗的四周,順口接上對話:“感覺跟橫濱的其他地方都不太相似。”
“貧民區。”太宰治淡淡的解釋著,虛著眸子冷漠的看著這一切:“是個戰火紛爭的地方,你還是學生吧?還是快點離開這裡比較好,這裡可是很危險的。”
既然對方稱讚他溫柔,太宰治也就難得溫柔了一次,為什麼都不知道的傻白甜提了個醒。
離開這裡當然是最優的選擇,以和泉蓮的武力值留在這裡也隻有被虐的份,但是好不容易碰見了一次太宰治,還沒有得到任何情報就離去也未免太浪費了。
和泉蓮眼眸暗了暗,當即決定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要慫。
於是,他就做出了這一生中最後悔的一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