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著冰涼的水珠從頭頂傾倒,中原中也胸口那火一樣的熱度才不斷的平息了下來。
他隨手用浴巾擦乾身體,又迅速往身上套起了平日穿的衣服,匆匆打開房門:“抱歉,久等……”
結果一抬眼,看見的卻並不是等待著自己的和泉蓮,而且穿著黑色西服戴著墨鏡的一個下屬。
“中原先生。”
在他疑惑的挑眉下,黑手黨下屬恭敬的行了個禮:“太宰先生將和泉叫走了,他讓我跟您說一聲抱歉。”
這下,高高挑起的眉宇倏地下壓,帶出幾分不爽,連中原中也自己都不知道的,為什麼他的心情會在一瞬間低落了下去。
基本把這歸於太宰治是個混蛋的原因,中原中也抓了抓橘色的發絲,糾結了下,還是抬起腳往太宰治的辦公室走去。
說實話,他主動進太宰治辦公室的次數幾乎少之又少,每次去要麼就是去揍人,要麼就是去罵人,而這幾次卻因為和泉蓮而加多了次數。
就算他心中再怎麼厭惡前去,也勉強的將心情按捺了下去。
然而等他大步流星走到太宰治辦公室時,未關好的屋內卻清晰的傳來了和泉蓮與太宰治的對話聲。
那段詭異的、讓人浮想聯翩的對話,就這麼鑽進了他的耳朵裡。
——“是我自願把衣物脫下來的,跟太宰先生一點關係都沒有。”
聽到這句話後,中原中也的腦子當場爆炸了,他的眼角猛地鋒利的眯起,胸口劇烈起伏了一下,爾後抬起腿,二話不說直接踢開了門。
當太宰治那狗人的身影映入他的眼簾時,他便已經如同炮彈一般彈了過去,眨眼間便拎著對方的領子,用力將拳頭揍了上去。
“你這個混蛋!果然將和泉交給你就是給錯誤,給我以死謝罪吧!!”
太宰治怎麼也沒有想到中原中也竟然會出現在這裡,一臉懵逼的同時,臉頰上便傳來了一陣鈍痛。
“中也?!”這麼吃了一擊後,他才總算是反應過來下意識想要躲避,鳶色的眼睛不可置信的瞪得溜圓,“這可是我的辦公室哦,你怎麼來了!”
中原中也將拳頭舉到臉側,眼底都是燃燒著的怒火,冷哼了一聲:“我要是不來,還沒有料到你會這是種死變態!”
太宰治被罵的喉嚨一噎,大腦快速運轉著,這才明白了原來和泉蓮所說的那些話,都是提前知道中原中也要來而為他布的局。
這麼反應慢了半拍,他就受到了中原中也毫不留情的鐵拳的製裁。
唔啊,這孩子的心機也太深了吧。
他暗戳戳的將和泉蓮在他心底的危險程度提了一個等級,迫不得已隻能吃了這次的啞巴虧。
然而事實上,對於中原中也會來這件事,和泉蓮……還真的不知道!
眼睜睜看著兩個乾部正大光明的打了起來,和泉蓮不由自主的怔住了。
等等,他隻是想要將後背的證據給太宰治看一眼好證明清白而已,怎麼短短兩句話間就有這麼多攪局的!
織田作之助就不說了,估計已經在這裡呆了一會兒了,中也不是在洗澡嗎,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
巨大的信息量砸的他一臉懵逼,根本不知道該怎麼把脫衣這件事進行下去,而一旁的織田作之助卻貼心的用掌心遮擋住他的視線,並放輕聲,以一種溫柔的聲線說道:“我們去屋內休息吧,這裡交給他們就好了。”
“啊……”和泉蓮雖然看不見打鬥有多麼的激烈,卻能夠聽見各種砰咣咚的聲響,不禁遲疑了一下,“你確定不用製止他們嗎?”
“不用。”織田作之助的聲音很平淡,光是聽著就能撫平心中的焦躁感。
他頓了頓,扶著和泉蓮的肩膀往另一個內屋走去:“他們有分寸。”
也是。
和泉蓮釋然了,兩個乾部如果真的打起來可是港黑的一大重要事件,無論是中原中也又或者是太宰治都明白這樣做的後果,所以就算再怎麼生氣,也隻是小打小鬨而已。
思索間,織田作之助關上了房門隔絕了外麵的噪音,隨後便親自將和泉蓮壓到椅子上,自己則蹲下身,將那胸前大敞的襯衫扣子一個一個細心的係好。
即使在做出這麼曖昧的動作時,他臉上的表情也仍舊極為平靜,藍色的眼眸更如大海一樣的深沉。
隻是看著他的臉,就絕對不會將他的行動與不可言說的話題聯係在一起。
以至於和泉蓮親眼看見他的手在自己胸口流連,甚至還頗有些過格的整理起他的領口,也從沒有一絲不自在,反而輕聲的笑了起來。
“你還真是喜歡照顧我啊,織田先生,明明我們的年齡也沒那麼有差距。”
聞言,織田作之助看著他,手中溫柔的動作不停,唇角卻浮現一絲笑意:“你還是個孩子,需要照顧是當然的。”
這麼體貼又善良的人在黑手黨中簡直就是類似大熊貓似的稀有的存在,而偏偏這樣性格的織田作之助與黑泥搞事精太宰治又是好友,這不禁讓和泉蓮感慨世界的奇妙。
就算是為了織田作之助,他也要保護好太宰治的形象才行。
唯一的友人如果因他而產生間隙,和泉蓮會愧疚的睡不著覺。
“太宰會這麼做應該是有他的目的,我信任他,所以才打算聽從他的命令。”減去其中關鍵的地方,和泉蓮朝織田作之助解釋道,“所以他肯定不會是什麼變態,請你不要誤會他。”
他本以為織田作之助聽了他的話會有什麼明顯的反應,然而織田作之助卻忽然抬起手揉了揉他頭頂的發絲,唇角輕輕挑起,眼底泄出幾分暖意。
“嗯,我知道。”
他淡淡的說著,語氣卻極為篤定。
和泉蓮一下子就放心了下來。
然而很快,織田作之助便緩緩吐出了一句話,差點沒把他砸的一口血噴了出去。
“你也很喜歡太宰啊。”
和泉蓮:“……”
呃……
和泉蓮嘴角抽了抽,根本不知道該對這句話怎麼回應,理智上遵循他的人設,他應該笑著承認下來,但是……和泉蓮的自尊心卻在抗議。
喜歡太宰治那種黑泥??
和泉蓮對這句話完全嗤之以鼻。
但另一方麵,他又確實無法定義對太宰治的感情,那是一種非常複雜的情感,夾雜著心累、鬱悶、討厭、恨得牙癢癢、想要揍過去、等各種負麵因素。
與此同時,他又存著一些感激、溫柔、憐憫、有趣等正麵因素。
兩種完全相反的因素交織在一起,令他對太宰治這個人的態度極為詭異。
但是,如果要在此處,一定要用喜歡和討厭兩個詞來形容的話,那他會毫不猶豫的回答。
“喜歡。”
……
門外,中原中也還在追著太宰治揍。
太宰治是一個很討厭疼痛的人,因此,他對受虐並不感興趣,身形靈巧的在狹小的屋內躲避著。
憑借多年跟中原中也打交道的經驗,他基本上一躲一個準。
“剛才的事情完全是誤會啊,小矮子,你要追著我打到什麼時候!”
中原中也氣的暴跳如雷,根本不想聽他的狗屁解釋:“小矮子個頭,給我等著,我要打爆你的狗頭!”
太宰治見此,連忙將後半截話吞了回去,兩人又是繞著辦公桌來了一段二人轉。
“再說為什麼隻是脫一下衣服你就要這麼激動啊,我們不都是男性嗎?”
太宰治的特長便是那張能說會道的嘴,為了躲避中原中也的暴力,他再次用抱怨性的語調開口。
“……”果然,麵對他的質疑,中原中也有一瞬間的語塞。
他也不知道胸口的這股怒火是怎麼回事,隻是一聽到了太宰治這個混蛋竟然對和泉蓮耍流氓,他就頓時坐不住了。
這基本上等同於一種條件反射的行動,不需要理智的支持,而被太宰治挑出這個問題後,他才後知覺得的感到了一絲不對。
這種異樣感令他的動作停頓了幾秒鐘,而太宰治則精準的把握了他的心理,忽然露出個似笑非笑的表情。
“嗯~原來是這樣啊,你喜歡蓮啊。”
“!!”
宛如心底那塊一直蓋起來的布被突然掀開,露出裡麵的真實與柔軟,中原中也的臉上猛地湧起一股熱氣,極為惱羞成怒的朝他踹了過去。
“閉嘴!你以為我像你一樣這麼齷齪!”
太宰治不小心被他踹了個正著,硬生生砸到了後麵雪白的牆壁上,他悶哼了一聲,有些痛苦的蹙了下眉,但當他抬起眼睛看向氣的胸口起伏劇烈的中原中也時,那種仿佛看透了一切的笑容又在他的臉上浮現。
是中原中也最討厭的那種、幾乎可以堪稱預測未來的表情。
“如果按照你這種說法的話,那麼全世界的戀人和夫妻豈不是都很齷齪嘍?”
他說出了強有的反駁的台詞,讓中原中也有些啞口無言。
“喜歡可是一種很純潔美好的感情呢,中也,既然你喜歡蓮,隻要痛快的承認,一切不就簡單多了。”
在他那低沉又帶著些引誘似的曖昧的聲線中,中原中也的臉越發越紅,眉眼也越來越彆扭,甚至都不敢去看那雙明亮的鳶色眼睛。
他的心情極為煩躁,像是努力抑製著那要爆發的熔岩、火熱的翻滾在心中。
但與此同時,他又帶了些不易察覺的緊張和畏懼,這種感情太過陌生,他能做的便隻有逃避而已。
“你在瞎說些什麼。”最終,他憤憤的彆開頭,垂在雙側的掌心無意間攥的緊緊的,“我們隻是普通的朋友。”
“哦?這樣啊。”太宰治卻忽然笑了起來。
那雙眼睛中分明已經看透了事情的真相,卻又不禁冒出了點點狡黠,嘴角的弧度也惡劣的拉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