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緊閉的大門, 和泉蓮一時間感到十分的尷尬。
……說的也是, 怎麼說異能偵探社也不可能隻有與謝野晶子和江戶川亂步兩個人, 他剛才的智商是被蚊子給踢了嗎。
看著手中那盛開的沒有絲毫光澤感的康乃馨, 和泉蓮猶豫了半晌,還是將花束變回硬幣放進兜中。
隨後深呼吸了一口氣,決定這回還是堂堂正正的走進大門吧。
而當他敲響了房門, 等到門拉開一道小縫時,那歉意的勾在唇邊的笑容竟又是一僵。
這回出來的,竟然又特麼變成了與謝野晶子!
不過現在花也沒了, 道歉也卡在嗓子裡, 又變成了一股無言的尷尬。
而穿著白襯衫突出優美曲線的女人似笑非笑的打量著他,頭頂的蝴蝶發夾栩栩如生,漂亮的眼眸微微一眯, 率先開口問道:“你剛才做了什麼?”
“……”
和泉蓮語氣一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不過與謝野晶子顯然不需要他的回答, 她隻是提醒似的遞給他一個眼神,低聲道:“我們社長剛才的臉色都是黑的,難得他想親自接見你……看來你真的留給他了一個強烈的印象啊。”
那眼底的幸災樂禍不需要細微觀察就能看出來,和泉蓮表情越發僵硬,不禁怔怔的吐出兩個字:“……社長?”
剛才那位先生原來來頭這麼大的嗎!
那他豈不是一上來就搞砸敵人的**oss!
原本是想在偵探社中打探對方了解他多少的情報, 順便再拉近一下關係避免對方將情報告訴港口黑手黨, 結果現在……
和泉蓮有些頭疼的想要扶額, 他還真是乾了件愚蠢的事情。
“進來吧。”與謝野晶子沒有給他整理思緒的機會, 大大方方的打開了房門;“我們等你很久了。”
見她讓出一人通過的小路, 和泉蓮隻得調整下頭頂禮帽的方向舒緩緊張,等到抬腳邁入房門後,他又變成那個自信優雅的月影假麵。
屋內明顯是一座員工辦公室,其中的擺設看起來跟普通的企業沒什麼區彆。
大概唯一有些詭異的是,屋內除了江戶川亂步和那位社長外,還有著幾道人影,且每個人的頭頂都有著鮮紅的紅字,提醒著和泉蓮他們的身份。
麵對這一屋子的目標人物,和泉蓮有些傻了。
至今為止,他發現目標人物都是紮堆聚集在一起,比如說學校,比如說港黑組織。
但是由於場地實在是太過龐大,他要從學校和港黑中找到所有的目標人物還需要費一些功夫。
而今天,這麼輕而易舉的便集中了一堆目標人物,簡直就跟中了彩票一樣,砸的和泉蓮暈乎乎的。
那名叫做福澤諭吉的銀發社長坐在主座上,後背挺得如同鬆柏般筆直,他穿著寬鬆的和服,腰間還佩著一把長刀,將雙手隨意的攏在袖口中,目光銳利的也跟雪白的刀身相似。
沒什麼表情的臉上,卻在看見和泉蓮的時候,無形中增添了幾分不喜。
而他的身側圍繞著一群年輕的小輩,差不多跟和泉蓮相似,都是學生的模樣。
其中一位留著金發,將發絲於腦後束起一把小辮子的少年推了下鼻梁的眼鏡,用警惕的目光打量著和泉蓮,那種刻板又嚴肅的模樣,倒是跟福澤諭吉十分相似。
與之相對的,懶洋洋趴在桌麵上宛如沒有骨頭一般的江戶川亂步,在這一群人中則顯眼的極為突出。
隻有看見和泉蓮到來的時候,他才眼睛猛地一亮,興高采烈的朝和泉蓮揮了揮手:“總算是來了嗎,亂步大人可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屋內的氣氛一直保持著詭異的僵硬和沉默,直到他活潑的話語在空氣中回蕩,才終於變得有些輕鬆起來。
和泉蓮將目光從眾人的臉上收了回來,脫下帽子朝江戶川亂步行了個優雅的禮節:“晚上好,先生,遵照約定,我來與您相會了。”
他用的是月影假麵才會用的甜膩又浪漫的語調,這似乎獨屬於月光下他身為魔法師的人設。
一些女性對這種優雅的詞彙很是喜歡,大多數男性也都直接無視了他的甜言蜜語,但是今天,和泉蓮終於體會到了一把尷尬的場麵。
隻見他的話音剛落,坐在主座上的福澤諭吉便突然冷哼了一聲,聲音大的一瞬間傳遍了整個屋內。
偏偏他哼完後,還不滿的補充道:“哼,油嘴滑舌。”
和泉蓮:“……”
這人到底是有多刻板多古董,才會說出這樣的評價。
在和泉蓮的心底,對福澤諭吉的保守性稍稍上升了一個等級。
雖然被打斷標準台詞很尷尬,但是這種明顯在挑釁怪盜偷心的行為,卻讓和泉蓮隱約升起一絲不滿。
既然有人不喜歡他的做法,那他可要專門的惡心回去,才能滿足他骨子裡那惡劣的基因。
和泉蓮唇邊微微一挑,轉眼間心中千回萬轉,忽然朝福澤諭吉的方向走了兩步,用有些心碎的口吻道。
“這位先生,方才一事確實是在下突兀了。”
一邊抱歉,他一邊越發朝著對方的位置前進。
頭上頂著‘國木田獨步’的金發少年見此,有些蹙眉的將身體遮擋在福澤諭吉的前方,似乎想要保護他的安全。
隻是福澤諭吉隻輕輕一揮手,製止了他的行為。
而福澤諭吉本人則是微微挑起眉,像是在等待著他接下來會說些什麼。
一見麵就送花這種輕浮的舉止,令福澤諭吉本能的對月影假麵有些不喜,不過對方如果能夠知錯就改,他也會大度的原諒。
隻可惜,他所期待的歉意未曾出現,戴著蝴蝶假麵的男人故意壓低聲線,讓那低沉柔軟的嗓音徐徐流淌。
“但是我說的,全部都是出於內心。”
那雙剔透的眼睛裡流露出了深情。
“像您這樣美麗的姿態,此生一見實屬幸運,而美麗的鮮花自然應該配美麗的人……”
他的右手突然在半空中打了個清脆的響指,那束粉紅盛開著的康乃馨再次綻放在他的掌心裡,耀眼的一瞬間占領著眾人的視線。
而他也早已來到福澤諭吉的麵前,優雅的單膝下跪,戴著黑色手套的左手輕撫胸口,右手舉著花束,麵具下方的優美的唇瓣勾起溫柔的弧度。
“送給您,這是我對您的一片心意。”
……
房間的空氣仿佛凝固了一樣,聲音靜悄悄的,連呼吸聲都放輕了。
偵探社的全員都瞪大了眼睛凝視著跪在地上的月影假麵,就差沒有嚇得一口氣沒有上的來噎在嗓子裡了。
他們聽到了什麼,竟然有人,敢!調戲!他們的社長!
這畫麵太美,一生都難得一見啊我的天!
勇士,真正的勇士,就不怕被社長殺了嗎!
除了努力在憋笑,眼角都快笑的流淚的江戶川亂步,所有的偵探社成員都屏住呼吸,緊張的期待著接下來的進展。
而在他們的目光下,臉色已經黑如鐵鍋的福澤諭吉咬緊牙關,理都沒有理會那束漂亮的鮮花,忽然將手從袖口中拿出。
他的手腕輕輕一動,隻眨眼之間,一道耀眼的白光閃過和泉蓮的眼眸,令和泉蓮無意識的眯起了眼睛。
而等到他視野清晰時,手掌的重量卻倏地一空,那束本來盛開的完整的康乃馨,竟不知何時已經被削成了細小的碎片,就連一朵完整的花瓣都無法拚合。
窗外的風輕輕一吹,那些細碎的碎片便乘著風飄走,消失的無影無蹤。
福澤諭吉的掌心還搭在腰間的刀身上,眯起的狼一樣的眼眸盯著和泉蓮,目光似乎在和泉蓮的脖頸位置輕輕落下。
和泉蓮瞬間感到頭皮麻煩,非常害怕他的頭也跟這朵花一樣,就此分家。
他連忙站起身快步後退到一定的安全地帶,確定對方沒有追上來砍他後,這才鬆了口氣。
“哈哈哈哈哈。”一旁的江戶川亂步終於憋不住狂笑了起來,“你真是太有趣了,我還是第一次碰見膽子這麼大的人。”
“……謝謝。”
與之相反的,調戲失敗令和泉蓮抽了抽嘴角,感覺極為掉麵子。
不過他裝模作樣的跳過了這尷尬的一幕,順理成章與江戶川亂步對話道。
“說起來……我沒有約定今日與您相見,您怎麼會在這裡專門等我?”
這是和泉蓮心中最大的疑問,他很懷疑港黑中是不是有著偵探社的臥底,偷偷把信息遞了回來。
但是這樣一來,臥底是誰,到底誰又知道他的身份,就更加的讓人迷惑了。
和泉蓮不確定能將如此隱秘的情報挖掘到手的偵探社,會不會真的把信息告訴他,不過他也不指望著天上掉餡餅,能夠從中得出些信息就夠了。
但哪知,偵探社就是不按常理出牌,天上真的掉餡餅!
“因為按照時間算算的話,你隻有這兩天才會有機會出來啊。”
江戶川亂步一臉‘你怎麼連這個都不知道’的模樣聳了聳肩,懶洋洋的解釋:“以你的性格勢必會在第一天就出來找我們,所以我們就在這裡等你啦,多簡單。”
簡、簡單?
和泉蓮幾乎被他輕描淡寫的解釋給驚呆了。
不,應該說這是怎麼算出來的,他可是每日都在摸索著最佳的出門時間,千挑萬選才定了今天,沒想到竟敢會被人提前給預判出來了!
這家夥真的是人嗎,是不是也有什麼超能力之類的!
不知道為何,似乎能從那戴著的假麵後麵看穿他震驚的表情一樣,江戶川亂步睜開碧綠的眼睛看了他一眼,忽然得意洋洋的雙手環胸:“怎麼,開始崇拜我了嗎,可以哦,畢竟我亂步大人可是世界第一的名偵探呢!”
嗯,完全沒有一點牛掰的樣子,反而給人一種狠幼稚的既視感。
和泉蓮又不禁開始懷疑起他話語的真實性。
眼見話題已經跑偏了,身為最有權威的社長,福澤諭吉用警告的視線看了眼江戶川亂步,提醒道:“說正事。”
“是是。”江戶川亂步被他稍顯淩厲的眉眼瞪的有些蔫,努力裝作一本正經的模樣說道,“那麼,事不宜遲,你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吧。”
“是時候,你要來實現本大人的願望了!”
江戶川亂步一手指著和泉蓮,語氣中充滿了興奮。
“我與您的約定自然不敢忘記,不過……”和泉蓮有些猶豫的環顧著四周陌生的人影,“這裡需要這麼多觀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