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月影假麵盜走機車事件後, 中原中也對和泉蓮的態度就開始有些若即若離起來。
這當然不是因為他認出了和泉蓮就是月影假麵,而是通過與月影假麵的交談後, 他清晰的意識到自己確實是在意著月影假麵的。
一顆心臟被分割成兩半,一半裝著和泉蓮, 一半又裝著月影假麵。
這種宛如渣男的心態簡直折磨的中原中也時常陷入自我厭惡中, 又覺得心中對不起和泉蓮,這才每次相遇都選擇掉頭離去。
和泉蓮倒是有些預料到了這種結果, 畢竟他深深的了解中原中也的為人,當他作為月影假麵調戲中原中也的時候,就已經猜到了會是這種發展。
說到底,即使被疏遠也不願意錯過任何一個調戲中原中也的可能性,正是他惡劣的本性啊。
同樣,他不知道這個時候應該怎麼辦才能挽回局麵, 每次看見中原中也落荒而逃的背影時, 也隻能糾結的站在原地。
這也就導致了他將近有一周的時間裡沒有跟中原中也好好交談過, 甚至連打招呼的次數也寥寥無幾。
不過其中一大部分原因,其實更是太宰治的鍋。
也不知道太宰治是怎麼想的,最近留給和泉蓮的任務越來越繁重起來。
以前隻是端茶倒水整理文件等雞毛蒜皮的小事, 現在卻上升到了給各個部分送達文件、傳遞命令等工作, 真真正正倒是有了些助力的樣子。
可以說現在, 他的存在相當於太宰治的代言人。
隻要有他經過的地方, 眾人一定會恭敬的行了禮, 並且如果有人有要事找太宰治交談, 也會先通過他傳話。
看著黑手黨下屬們那對他畢恭畢敬的模樣, 和泉蓮恍惚覺得自己就是那狐假虎威的狐狸,仗著身後老虎的權威,也開始得意洋洋的翹起了尾巴。
但事實上呢,他仍舊隻是太宰治身邊小小的一個員工,跟以往沒有任何不同。
不過和泉蓮心中倒是很喜歡被人尊敬的感覺,尤其是當他現在可以遵照太宰治的命令出入首領辦公室時,麵對一乾人那羨慕的視線,虛榮心簡直受到了極大的滿足。
隻是有一點,他現在實在是太忙了,忙到根本沒有任何時間來處理自己的事情。
與中原中也的關係依舊保持著疏離。
“蓮~”
這不,在沙發上懶洋洋躺著的太宰治又對他揮了揮手,下達了新的命令:“把這個文件給我送過去,今晚之前一定要送到哦。”
而此刻正在辦公桌前奮筆疾書趕著文件的和泉蓮卻滿頭大汗的抬起頭,目光隱約露出殺氣,磨了磨牙:“可是就在五分鐘前,你還讓我今天把這些文件給整理完,送到首領辦公室中。”
太宰治閉著眼睛,完全沒有看他:“嗯,確實是我說的,有什麼問題嗎?”
有什麼問題?!
哪裡都有問題好嗎!
和泉蓮險些氣的要捏斷手中的鋼筆。
他從雜亂的文件中抬起頭,義正言辭道:“太宰先生,我隻有一雙手,並不是三頭六臂的機器人,無法完成這麼複雜的任務,請你還是自己去送文件吧。”
聽見他語氣加強了重音,甚至還用上了敬語,太宰治這才睜開了鳶色的眼眸,唇角含笑。
平常狀態的和泉蓮平易近人還非常注意溫和的形象,現在竟然用這幅口氣跟他說話,明顯是被逼到了一定程度了。
太宰治心中升起幾分興致,故意拒絕道:“你是我的部下吧,那麼無論我有什麼命令你都會為我完成,這才是你的使命不是嗎?”
和泉蓮:“……”
這句話說得好有道理,恐怕整個港黑除了他以外,都是這種忠心的思想吧。
但是和泉蓮不是,如果可以的話,他現在就想辭了這壓力山大的工作,回到校園去過他的輕鬆的日子。
果然加入黑心企業後他才能意識到,學校的生活到底是有多美好。
“我可以申請辭職嗎太宰先生。”和泉蓮將雙手交握放在桌子上,一臉沉痛,“仔細想想我現在還沒有成年,你們這麼做是在壓榨未成年做苦力,是犯法的!”
“當然可以。”太宰治悠悠的笑了。
但沒等和泉蓮眼底迸發出驚人的亮意,他又慢條斯理的補充道:“隻要你能夠逃過組織所有殺手的追殺,隨時都可以辭職不乾哦。”
想想被一群異能者追殺到天涯海角的場景,和泉蓮的夢,猛地破碎了。
“明白的話就快一點把這份文件送過去,這可是森先生親自指定的任務。”太宰治晃了晃手中的文件,如同蝸牛一般緩緩的坐直了身體。
“……這是給你指定的任務吧。”和泉蓮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卻無可奈何的接下了文件,“所以,要送到哪裡去?”
一邊說,他一邊無聊的掃了眼文件的內容,隨即倏地怔住了。
太宰治朝他微微一笑:“武裝偵探社。”
……
武裝偵探社具有異能許可證,是一家非常正規的企業,他們會接受任何勢力的委托,保持絕對中立。
而這次港口黑手黨有一件棘手的事情,沒有異能許可證,他們並不好解決,因此隻好正式委托武裝偵探事務所,讓他們去幫忙解決。
事情就是這麼個事情,不過和泉蓮可是聽說武裝偵探社跟港黑有著很嚴重的矛盾,對方到底會不會真的接受委托,就很難下結論了。
對此,太宰治隻是隨意的擺了擺手,將這件事全權交給他負責。
“我相信你絕對不會辜負我的期望的,蓮。”
臨走時,太宰治對他笑眯眯的這麼說著。
卻讓和泉蓮眼角跳了跳,恨不得一拳揍過去。
這個家夥絕對就是將屬於自己的麻煩工作推給他了,還露出這麼一副鼓勵的表情給誰看啊!
有本事自己去啊!
和泉蓮現在非常擔心,以港黑的身份前去,自己到底會不會被偵探社的成員揍。
畢竟上次那些凶神惡煞的成員帶給了他不可磨滅的印象,更何況那位社長福澤諭吉的拔刀和殺氣,就是直接衝著他來的,不管怎麼看那些人都十分危險。
再加上對港黑的仇恨……他極有可能從此一去不複還。
但就算是這樣,和泉蓮卻依舊接下了這個任務。
因為他還想要確認,偵探社的成員是否真的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另外那個合作的事情到現在他還沒有做出答複,也像是一顆炸.彈似的懸在心中。
以另一種姿態去打探下情報,恐怕這就是一次非常好的機會了,錯過了太過可惜。
以上種種矛盾堆積在和泉蓮的內心,促使著他朝武裝偵探社的大樓走去。
但等到真的到了那熟悉的大門的時候,他又忽然有些猶豫了起來。
在門口深深的做了個幾個深呼吸,和泉蓮的臉上調整出一如既往燦爛的笑容,將雙指屈起,抬手要去敲擊房門。
然而就在這一刹那,他似乎敏銳的聽到了一聲悲鳴,而一陣劇烈的晃動在房門內傳來,且離門口越來越近。
說時遲那時快,和泉蓮幾乎是條件反射的將身體側倒一個方向。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動作意味著什麼,隻是頭皮發麻的感覺布滿全身,促使著他行動起來。
而因此幸運的,他躲避的時機非常巧妙的避開了從房門內破門飛出的人影。
那人影幾乎擦著他的手臂眨眼間摔倒了幾米外的地麵上,口中發出沉痛的呐喊。
和泉蓮並不認識這個人的臉,對對方穿著的製服同樣沒有印象。
他正好奇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從門內再次氣勢洶洶的走出來一道人影,留給和泉蓮的那金發的背影,異常的眼熟。
這個人好像就是社長福澤諭吉身邊的那個少年吧,名字叫做……國木田獨步?
和泉蓮眼前一亮,頓時產生了幾分安心,他記得那日少年留給他的印象頗為冷靜沉穩,就算知道他是港黑的成員,也應該不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
“國……”
但他剛開口說出一個字,就眼睜睜的看著國木田獨步走到躺在地上的人麵前。
——並且毫不猶豫的一腳踹了過去。
踹完之後還不過癮,用雙手拎起對方的領子,一拳揍上了那人的腹部位置:“看看你做了什麼好事,好不容易修補好的設施又被你給破壞了,我們這個月不是又要赤字了嗎!給我好好賠禮道歉聽到了沒有!”
說完,拚命的搖著那人的衣領,幾乎讓那人晃動的口吐白沫,神誌不清。
全程看完這一幕的和泉蓮:“……”
他頓時不太敢出聲了。
……糟糕,本以為這家夥是最溫柔的人了,沒想到內在竟然也是這麼狂暴的分子。
他這要是進去了,下場會不會跟這個陌生人一樣?
和泉蓮艱難的摸著下頷沉思著,決定還是暫時離去,死也要把太宰治一起帶過來背鍋才行。
然而即使他多麼小心翼翼的踮著腳尖,在路過走廊的時候,國木田獨步一扭頭還是自然的看見了非常顯眼的他。
“你是……”還拎著敵人領子的國木田獨步怔了下,沒有想到附近竟然有人。
在他的目光下,和泉蓮有些緊張的動了動喉結,連忙想要找借口:“我是偶然……”
“原來是客人!”下一秒,國木田獨步突然欣喜的提高了音量,直接把他的聲線給壓了下去。
國木田獨步鬆開手,看也沒看那個直挺挺摔在地麵的男人,唇角隱隱勾起一抹弧度,朝和泉蓮恭敬的一伸手:“很抱歉讓您看到了如此不堪的一麵,請隨我進裡麵吧。”
就這樣,沒有任何辦法逃離的和泉蓮隻能任由國木田獨步將他領到屋內,在其中一間茶水室落座。
這一過程中,他就自然而言的看見了屋內一地的玻璃碎片、辦公桌的文件亂七八糟,且還有彈痕打入的痕跡,一看就是經過什麼激烈的戰鬥。
有幾位偵探社員在低頭打掃著衛生,至於其他人倒是暫時沒有看見。
“很抱歉,我們這裡稍微發生了一些小問題,不過這也是常態了,不值得擔憂。”
在上茶水的時候,國木田獨步主動解釋著,像是要緩解和泉蓮心中的不安一樣,他還頗為貼心的提議道:“要不要吃點茶點,最近新上市的和果子應該會符合您的胃口。”
看著他這副溫柔禮貌的模樣,幾乎很難與剛才那暴力惡鬼的少年聯係到一起,也跟那晚那冷漠危險的少年不太相似。
這是對待客人或者是普通人時才會露出的真實,又或者說就是他原本的自己。
看來他根本沒有意識到月影假麵就是自己,和泉蓮頓時感到安心了許多。
不過即便如此,就算現在對他再怎麼好,等到知道他是港黑派過來的人的時候又會變成什麼樣呢……
和泉蓮的臉上不禁浮現出幾分無奈。
果然還是趁現在多刷點好感度吧,希望到時候對方心情好能夠放過他一碼。
於是和泉蓮醞釀了下情緒,低頭飲了一口茶水,一陣芳香便從口中擴散,令人心曠神怡。
“很好喝。”他喟歎著說著,雙手捧住茶杯,嫋嫋的熱氣柔和了他的眉眼。
看著他那舒心的模樣,國木田獨步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多謝誇獎。”
“而且……”忽然間,少年抬起頭,黑發掃過的銀色瞳孔浮現漂亮的光澤,唇瓣微挑勾起了極為燦爛的笑容,“你泡的茶,有種很溫柔的味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