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麵對兩個人之間毫不猶豫的嘲諷, 和泉蓮抽了抽嘴角,強行壓製住心中那想要揍人的想法, 最終隻能做了個深呼吸。
人在屋簷下, 不得不低頭。
算是,忍了吧。
“你說要談談,具體是要談些什麼?”他若無其事的跳過了這個話題,一本正經的向白蘭問道。
“嗯,是呢。”白蘭用甜膩的語氣拉長了語調思索著, 還順勢將一顆棉花糖仍在了嘴中, “那就先來自我介紹下吧, 雖然我不是第一次見到你, 不過你應該是第一次見到我。”
“……?”
和泉蓮不明所以的皺了下眉,這種對方掌握著你情報, 你卻一無所知的感覺實在是很糟糕。
“我叫白蘭·傑索,請多多指教。”白蘭輕輕倚靠在沙發上,渾身都顯出一種隨性的姿態, 而他骨骼分明的右手稍稍抬起,對著和泉蓮的方向做出了個握手的動作。
因為這個明顯的動作, 和泉蓮能夠看見他手指上閃爍著的晶瑩的戒指, 戒指上麵的石頭似乎是用水晶製成,澄澈的與陽光色彩相似。
像白蘭這種boss卻喜歡帶女人偏愛的首飾, 和泉蓮微微挑了下眉, 覺得有些疑惑。
不過即使白蘭做出了友好的握手動作, 和泉蓮也絕對不會與他靠近半步就是了。
見和泉蓮不為所動的站在原地, 白蘭卻輕笑了一聲,很是自如的收回了手,沒有半點被拒絕的尷尬。
光憑這一點,就能夠看出他的性格是最難纏的那種。
“到你了,你叫什麼名字?”白蘭側著頭,向他問道。
“我還以為你已經調查到了我的身份。”和泉蓮的語氣有些諷刺,“原來什麼都還沒有弄清楚嗎?”
“很遺憾,雖然我非常想要將小月影的身份給挖出來,但是港口黑手黨的防禦工作做得很好,我的下屬還一次都沒有滲透進去啊。”
白蘭無奈的攤了攤手,語氣略顯委屈。
然而看著他那做作的模樣,和泉蓮的內心毫無波動。
這豈不是說不明了,白蘭知道他身處港口黑手黨,但還沒有進一步調查出他的身份。
隻要最後的這層馬甲沒有被扒下,和泉蓮就由衷的感到了安心感。
“那就等你的下屬什麼時候能夠混進港黑時候,我再來與你自我介紹吧。”和泉蓮勾起一個細微的笑容。
“距離那一天,也說不定意外的近哦。”白蘭卻遞給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看著和泉蓮陡然擰起的眉心,白蘭笑眯眯的擺了擺手,一臉輕鬆道:“不要這麼戒備嘛小月影,我對你其實並沒有想要加害的想法,之所以設計這個局也隻是想要見你一麵而已呢。”
他忽然眯起眼睛,唇角勾起了似笑非笑的弧度,“不過我本以為這麼一眼就能看穿的陷阱誰都不會上當,可是沒想到,還是有一個小傻子上鉤了呢,托他的福,我才能夠這樣與你麵對麵交談。”
“那個小傻子是你的什麼人?很重要的存在吧。”
“……”
戀人被這樣貶低,是個人都會感到火大,他說的非常符合事實。
和泉蓮暗自做了個深呼吸,不打算把自己的弱點暴露給白蘭。
“那些都無所謂吧,你隻要告訴我為什麼你要跟我交談就夠了。”
白蘭紫羅蘭的眼眸仔細的打量著他的表情,半晌,才笑了起來:“說的也是。”
他將身體重新坐直,將棉花糖捏在指尖中把玩著,緩緩的開口道:“那麼就來聽我講一段往事吧。”
那雙流轉著精光的眼眸輕輕朝和泉蓮一挑,就似乎有寒刃刺向和泉蓮的胸口,讓和泉蓮陡然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那大概是一個月之前的事情了。”
白蘭用抑揚頓挫的語氣徐徐講述起了曾經的故事,隻是他的聲線無論何時都是甜膩的跟奶油一樣,明明沉重的場景卻讓他說的跟身處遊樂園頗為相似,和泉蓮艱難的代入著,好半天才總算是捋清了事情的真相。
那是在一個月前的某一天,白蘭不小心來到了一年後的未來世界中。
他所在的密魯菲奧雷組織已經憑借著平行時空的高科技早就研發好了時空穿梭機,但是跳躍到未來的年限還是處於摸索階段,而白蘭就是好玩的使用了這種穿梭機,打算去未來玩一玩,親自做實驗。
他所落在的地點是一片郊外的森林裡,那時正值晚上,隻有明亮的月色高高掛在空中。
白蘭抬頭望去,意識到今晚是一次難得的滿月。
但是這原本應該平靜的夜晚,卻因為某件事而引發了騷動,白蘭側著頭傾聽身後的聲音,那是許多雜亂的腳步聲,其中還夾雜著男性說話聲。
他仔細的聽了一會兒,對方似乎是同一組織,正在交談著什麼。
“……找到了嗎?”
“沒有……月影……那邊,找找。”
“一定要找到……快點。”
斷斷續續的聲音偶爾乘著風飄了過來,如果不是有腳步聲擾亂,白蘭還能夠聽得更清楚一些。
“月影?”
他饒有興趣的勾起唇,對這次名字頗為好奇。
白蘭隨意的避開那些探索著月影的可疑組織,憑著感覺森林深處走去,而他的運氣也一向很好。
隻走了沒多久,他就敏銳的嗅到了一陣強烈的血腥的氣息,藏匿在昏暗的林子裡。
整個森林都似乎被這股血腥味所籠罩,其中還不知為何夾雜著一股若有若無的香氣,白蘭邁開腳步追隨著那股香氣前進著,等到走了兩步後,便眼尖的看見了黏在一旁葉子上的深黑色液體。
他並起兩根手指在葉子上輕輕一劃,那粘稠的液體便沾在他的指腹上。
放在鼻下聞了聞,正是新鮮的血跡,看樣子受傷的那人似乎就在這附近躲藏著。
白蘭的唇角劃出微笑,慢慢沿著血跡滴落的痕跡邁開腳步,一直走到一處巨大的石頭擋在麵前的時候,他才停了下來。
“想要躲藏的話還是更加嚴謹一點比較好呢,尾巴都露出來了哦。”
他高聲對著石頭說著。
果不其然,他的話音剛落下,從石頭的後方就飛出來了一枚像針一般尖銳的利器。
如果不仔細觀察的話,太過細小恐怕都不會被察覺到。
好在白蘭對這種雕蟲小技根本不放在眼裡,隻微微一側頭便躲開了暗器。他身體靈巧的越過石頭,跳到地麵上,一扭頭,便看見了隱藏在石頭後麵的人影。
那是一個穿著晚禮服的青年,身材修長,頭戴禮帽,隻是由於臉上戴著蝴蝶麵具,無法窺視他真實的容貌。
而此刻,青年靠在石頭上,劇烈的喘息著,他的一條手臂扭曲成詭異的形狀,並且一道狹長的口子出現在他的胸口前,從中滲出黑色的血跡。
青年警惕的看著出現在自己麵前的白蘭,一雙銀色的眸子中閃爍著幽深的光芒。
白蘭對這位佩戴假麵的青年最初留下的印象,便是擁有一雙璀璨到極點的眼眸,宛如星辰一般,讓夜晚的天空都黯淡失色。
“晚上好。”青年忽然勾起唇,用一種跟他頗為相似的聲線打了個招呼,“這種時間還在外麵遊蕩,難不成是在夢遊嗎,先生。”
即使渾身狼狽到了極點,他的語氣卻還像是吟詩一般,富有韻律,像是森林間緩緩流淌的小溪。
白蘭饒有興趣的勾起了唇角,越發對這個青年感興趣了起來。
“不是喲,隻是聽到這裡發生了一些騷動就來順便看看。”背後就是一輪明月,白蘭看著被淡淡月光籠罩著的青年,好奇的問道,“你是什麼人,又為什麼會被人追殺呢?”
“我是一個小偷,一個專門偷人寶物的怪盜。”青年輕歎了一口氣,露出一副無奈的模樣,“隻可惜被人暗算,便落到了這副田地。”
胸口還在劇烈的起浮著,傷口流血不止令他的體力不斷的下降,但青年卻一臉輕鬆的仿佛是在交談今晚的月色。
“如果可以的話,能當做沒有看過我麼?”他朝白蘭眨了下眼睛,從中射出一小段電流。
白蘭愉悅的眯起眼睛,他覺得眼前的人很對他的胃口,他們一定很合得來。
“被這麼大規模的追殺,你一定偷走了很重要的東西對吧?”
“……差不多吧。”青年的語氣停頓了一下,很快,他便有些悲傷的垂下了眼簾,“大概,我奪走了名為信賴的、最珍貴的寶物吧。”
“由謊言而編織而成的假象,現在是時候該……”
最後一句話,被他輕柔的呢喃出,如果不是白蘭的五官異常靈敏,恐怕都聽不清他在說些什麼。
白蘭挑了挑眉,剛想說些什麼,結果不遠處卻突然傳來了陌生人的呼喚聲。
“喂,那邊好像有人說話,應該就是月影假麵!”
“要通知太宰先生嗎?!”
月影假麵?
白蘭無聲的在唇間念出這個名字,一聽就是假到不行的代號。
“嘖。”月影假麵顯然也聽到了這一聲呐喊,他的臉上頓時浮現出幾分煩躁,砸了下舌。
“正如你所看見的,我現在很忙。”他朝白蘭頷首著,艱難的支撐起自己的身體站了起來。
白蘭做出了請隨意的架勢,並不打算乾涉他的行動,說到底也隻是萍水相逢的兩個人,他沒有理由去幫助對方。
不過白蘭倒是升起了幾分好奇,月影假麵拖著這麼重的傷勢會不會真的從被敵人包圍的絕境中逃走呢?
說實話,他並不怎麼看好,潛意識中他打量著月影假麵那纖細的手臂、體力的透支,仿佛下一秒對方就會暈厥過去。
但就在他漫不經心想著的時候,月影假麵卻做了個深呼吸,眼睛中一瞬間迸發出堅定的光。
“……休息的差不多了。”
他自言自語的說著,忽然將完好的左手伸進袖口中,再拿出來時,手中竟然多了一個金色的小瓶子,瓶子裡裝得則是澄澈的透明液體。